霓裳夫人到了就问:“小主子为何改变主意,又不让我带裴臻离开了?”
她有些担心,应该是怕褚欢要杀裴臻。
褚欢静静看着霓裳夫人,没有说话,眼神尽是探究,情绪难测。
知道现在褚欢因为冼氏的死心情不好,怕她多想和生气,霓裳夫人缓了神色和语气,道:“小主子,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在我看来,你并不是朝令夕改反复无常的人。”
褚欢这才面色稍缓,淡淡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你把他带走了,万一裴夙趁机派人来将人救走怎么办?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帮了裴夙的忙?把人送出去给他救?”
霓裳夫人道:“应该不会吧?裴夙并不在乎裴臻,否则何以给他下毒?这个时候,裴夙忙着逃开您安排的追杀,自顾尚且不暇,也顾不得此事的。”
褚欢讽刺道:“尽管裴夙不在乎这个儿子,可这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他还是不会轻易让裴臻死的,他给裴臻下的毒只是牵制,并不是要命,本意上不是不顾裴臻的死活,如今裴臻在我手里,对裴夙也能牵制一二。”
霓裳夫人想了想,也没话反驳。
只是,她总是不放心的。
褚欢看着她这幅样子,冷笑着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救他,也不会对他下死手,如今就看他的命了,你把人带走,也不过是放在某个地方等穆先生回来救他,既如此,放哪里不是放?”
好吧。
有了褚欢这话,她就不担心了。
褚欢别过眼,冷声道:“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以后,别再为他的事情来跟我说什么,我会当他不存在,你最好也如此,否则我或许哪天太想我娘了,就会弄死了他。”
霓裳夫人知道褚欢估计是又气她了,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可褚欢没给她机会。
“出去。”
硬邦邦的两个字丢过来。
不耐至极。
霓裳夫人只好出去了。
霓裳夫人出去后,一边的拂兮低声劝着褚欢道:“王妃,您不必在意,也没必要为了这些人这些事再生气了,气大伤身,如今您可不能再伤身伤胎了。”
褚欢淡淡嗯了一声。
她略有困倦的样子,低声道:“我要睡一会儿,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打扰我。”
“是。”
拂兮服侍她躺下后,出去吩咐外面的人几句,便悄无声息的回来,守在一旁。
这一觉,褚欢睡的安稳。
褚欢睡这一觉的时候,燕无筹那边在好好的办着褚欢交代的事情。
等褚欢一觉起来的时候,就听说,英王出事了。
英王下午坐马车行在路上的时候,马突然发狂,拖着马车乱跑乱撞,根本无法制止,之后马车翻了,带着里面的英王狠狠摔碎。
英王被赶来的人从碎裂的马车中救出来时,已经伤重不省人事,据说一根腿骨碎裂,最重要的是,那个地方,竟然被折断的马车木块刺入,鲜血淋漓。
“……眼下英王还在救治,陛下和皇后已经在英王府了,但是当场救出英王时,除了英王府的侍卫和巡城禁军之外,不少百姓都瞧见了,眼下英王是何情况还不知道,但是,京中已经盛传,英王不仅断了腿,身体也废了。”
褚欢听完,没什么反应。
常安公主在一旁,虽然高兴,却也很担心。
她担心褚欢:“嫂嫂,只怕这次,父皇不会跟你轻易罢休的,要不你……避一避?”
褚欢抬眼挑眉:“避?避哪儿去?”
“哪都好,趁着父皇现在还顾不上这边,你先离开王府,寻一个地方待着,别让父皇找到,不然我担心……”
英王,到底不是秦成和褚眀修,他们只是臣子,再重要,肯定都是比不上褚欢肚子里的孩子的,所以皇帝再生气,也不会对褚欢怎么样。
但是,英王是他的儿子,虽不是他最看重的,却也是嫡子,是他的脸面和皇室的尊严。
而且不论他在不在意这个儿子,英王是皇子,褚欢对他下手,是对皇权最大的挑衅和践踏。
常安公主太知道,自己这个父皇,有多在意自己的无上皇权和唯我独尊了,这次,褚欢算是触及他的底线了。
褚欢道:“算了吧,他终归不会杀我,我没什么怕的,也不必避开。”
“嫂嫂……”
褚欢道:“你不必担心,我既然这么做,就做好了与他对上的准备,也有把握可以自保,如今英王废了,其他皇子不顶大用,景烜是他仅有的指望,他只要还顾虑这点,我和孩子就都能平安。”
常安公主道:“我知道,如今这个时候,只要嫂嫂不犯下弑君谋朝这等大罪,他都不会不顾孩子而杀你,可是就像先前说的,只要孩子落地,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顿了顿,满脸凝重的提醒:“嫂嫂,你已经有孕六个多月了,七个月就能早产了啊,可是在这之前,皇兄应该是回不来的。”
褚欢眉头微动:“你想说什么?”
常安公主道:“我担心今日之事后,父皇不会等到你足月生产,他太容不得你了。”
她想了想,低声说了一件事:“我的担心并非多虑,因为这样的事情,之前不是没有过,皇祖父在位时,有个妃子犯下大罪,原本腹中有孩子是得饶她性命的,可是她当时有孕七个多月了,皇祖父就命人给她灌了催产药,”
“她生下孩子以后,就被赐死了,不过生下的孩子因为早产不足,又不被皇祖父喜欢,没被好好照顾,后来夭折了。”
让生下孩子,只是因为那是皇家血脉,但是是罪妃之子,自然也不讨喜。
如今褚欢能被皇帝容下,仅是因为孩子而已了,因为厌恶褚欢,只怕对褚欢腹中的皇孙,也不会多喜欢了,只是那是皇家嫡系血脉,不能不顾。
“我是担心事到如今,逼急了父皇,为免横生枝节,父皇会赶在皇兄回来之前,用这个曾经被皇祖父用过的法子来去母留子,若是如此,可该如何是好?”
褚欢倒是没想过会这样。
但是,其实她这样不管不顾的激怒皇帝,为的也不只是出一口气,还有的就是想要借机死遁。
只要惹怒皇帝,她就可以借皇帝的不容死遁,反正其实不管是用皇帝还是用裴夙来做死遁的机会,都是可以的。
大不了,她死遁之后藏在暗处,先不回羌国,等处理了裴夙再回去。
而且她如果因为皇帝而死,景烜必定不会罢休,也就不用再等了,他想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都可以放手去做,去夺。
可若是皇帝想的是等月份够了,让她早产去母留子,那她得在那之前,就设局死遁。
她不可能带着腹中的两个孩子冒险的,她的孩子,必须健健康康的出生。
这时,溪泠从外面匆匆进来。
不等褚欢和常安公主问,她就有些不安的道:“王妃,公主,陛下派人来了,要见王妃。”
常安公主脸色变了变。
褚欢倒是很冷静,处惊不变的问:“来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