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的次日,便有不少人前往农研所打听反季蔬菜了。
这些人着青衣小帽装束,无不都是昨晚参加宴会文武派遣出家丁。
问明价钱,虽比吃肉都贵,但全都很豪气,没一个问了不买的。
当天每种采购了些外,大多还都下了订单,要求在年三十送到。
徐行全是富明实业的负责人,所有卖出接单均都由他负责。
采摘则由祁山从庄上挑了些人完成。
而与此同时的朱允熥,则只能苦哈哈的留在乾清宫,没日没夜的批奏章抄书。
几天后,到了年三十。
今天加明天,全体官员沐休,早朝相应停两天,不是十万火急的奏报也不必非集在这一天处理。
因而,无论是朱允熥,还是老朱和朱标,都清闲了许多。
朱允熥睡了个懒觉,过了戌时才醒。
醒来后,便直奔老朱那儿。
今天的年夜饭,要把朱标和老朱妃嫔都叫上,全家一块吃。
从昨天开始,宫里就开始张灯结彩,尚食局面也都采办好了食材,尚膳局从晚上开始便开始烹饪了。
平日老朱吃的简朴,但今天的饭菜绝对是全年最丰盛的。
“允熥哥哥。”
朱允熥刚一过去,汝阳,玲珑,玲灵,朱允熙便都迎了上来。
“都穿新衣服了?”
朱允熥笑着在几人脑袋上一一摸过,并没有厚此薄彼。
“一大早就换上了,允熥哥哥为啥没穿,是父皇不给允熥哥哥置办吗?”
汝阳仰着头,眼睛扑闪着问了声。
“是啊。”
话落,朱松几个小王爷过来。
“汝阳,别听他瞎说,父皇不给我们几个置办,也不会缺了他的。”
短短几息,谎言便被戳穿。
“你骗个小孩子干啥,你这样说,她真敢去问父皇。”
朱松戳破朱允熥,还指责了他几句,倒还真有几分当哥的样。
“好吧,二十叔,我错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认下了错误。
的确不是老朱不给他置办,而是在置办的时候,他主动拒绝了。
不久前册立太孙的时候,他全身上下置办了好几套,除却礼服,平日穿的常服都穿不过来了。
再加上,这个年纪正是窜个子的时候,那么多新的都穿不过来,再置办上一套,不等穿就小了。
“算了,往后再有好东西,想着我们些就行。”
朱松几个小王爷,包括朱允熞手里都拿着只能自己蹦跶的小青蛙。
朱楩那些人,包括朱橞都已就了藩,朱松这些人明显是接了朱楩他们的班,成了大本堂的捣蛋小能手了。
“我们带汝阳去玩,你先拜会郭姨娘再去找我们。”
“走,汝阳,哥带你玩去。”
“允熥哥哥,记得来哦。”
汝阳冲朱允熥摆摆手,跟着朱松几个大一些的,笨笨跳跳往远处而去。
瞅着他们走远,朱允熥这才寻去了郭惠妃那儿。
不仅是老朱的嫔妃,就是朱标的也都过来了。
因老朱心里只有马皇后,也因为马皇后仁慈和善,治家有道,嫔妃们间的勾心斗角几乎没有。
朱允熥过去的时候,一大群女人正不知道嘻嘻哈哈的在说啥。
见到朱允熥进来,这才赶忙正襟危坐,恢复了平日的优雅端庄。
朱允熥装没听见,和屋里的女人一一见了礼,依次全都喊了声。
朱允熥的礼貌客气,让这些女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允熥,来坐。”
郭惠妃抬手招了招,让朱允熥落座。
“不了。”
“过来的时候碰到了二十叔,答应要和他们一块儿玩的。”
朱允熥摆摆手,当即拒绝。
女人聊的都是女人的话题,和一群女人有啥好说的。
“行,那你去。”
“好不容易沐休,是该玩乐一下。”
郭惠妃应允后,朱允熥拱手告辞。
刚走到门口,便碰上了老朱和朱标。
“皇爷爷。”
“父亲。”
老朱在女人们见礼的同时,便开口招呼,道:“先别着急出去野,留下说说话再走。”
老朱开口,哪能拒绝。
朱允熥应了一声,在朱标旁边坐下。
内伺上了茶,话还没说两句,汝阳便新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哭着跑了进来。
“父...父皇...”
见到老朱也在,眼泪挂在眼眶,撅着小嘴,楚楚可怜的看着老朱。
玲珑和玲灵在汝阳身后,比汝阳还狼狈,比汝阳还可怜,瞧瞧老朱,又瞧瞧朱标,嘴唇蠕动,最终也没能开口。
郭惠妃给汝阳擦了擦泪,又帮玲珑和玲灵捋了捋头发,慈爱问道:“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朱松几人一熘烟跑来,看到屋里的老朱,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在门口刹住了脚。
你推我攘的,谁都不敢先进。
“不想进就别进,就在外面说吧。”
老朱面无表情,光是这个,就让人压力倍增。
几人噗通跪地,哪还敢隐瞒。
支支吾吾的,你一言我一语,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朱松几人在点炮仗的时候,把炮仗埋进了土里。
点燃之后,他们几个大的一熘烟跑了,留下汝阳这些小的,受了掀起泥土的无妄之灾,就成了现在这样。
听了原委,老朱火气飙升。
“咱鞭子呢。”
“算了,不用了,都给咱滚过来。”
老朱脱下靴子,凶神恶煞招呼。
朱松几人嗫喏着,谁都不敢上前。
老朱刚是黑个脸,他们几个就已经被吓得半死了,现在手里有了家伙,自然会更加畏惧了。
“二十叔,其实很快的,早打完早完事,没那么恐怖。”
朱允熥操着手,一脸幸灾乐祸。
幸好当时没跟他们去,不然大过年的,也得跟他们挨顿打了。
这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是他挨老朱打,还没看见过老朱打别人。
“你给咱闭嘴。”
老朱眼睛一瞪,呵斥了声。
“你们给咱滚进来。”
老朱口气不容置疑,各家母妃拉过自己儿子开始认错。
老朱要打人时,还没有人能逃得过,又怎会凭一个区区认错就放过他们。
随便抓过一个,扒掉裤子,放在腿上,紧紧按住,就是一顿狂揍。
鞋底打在屁股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整个殿中回响起来。
几人被揍的厉害,无不哭爹喊娘。
打到最后,剩下朱允熞和朱允熙兄弟,老朱抬抬手道:“你们两个,让你们爹处理去。”
被点到名字,朱标这才说话。
“你们两过来。”
把两人招呼到跟前,朱标随之问了句,道:“可知道错哪儿了?”
朱允熞被吕氏放羊式培养,脑子不是那么聪明。
想了半天,给出一句,道:“儿子不该点炮仗,可点炮仗的是二十叔,儿子啥都没做。”
朱允熥认错离题十万八千里那是在避重就轻,而朱允熞这么说,纯粹只是因没想到。
“你呢?”
之后,转而问了朱允熙。
朱允熙一脸的茫然,脱口回了句,道:“儿子不知道。”
这话一出,朱标脸都变了。
要不是顾虑朽木不可凋也,估计立马得像老朱那样,赏他们一顿竹笋炒肉了。
别以为朱标只动口不动手,对朱允熥他可没少动过。
“你不知道,孤就告诉你,遇到了危险,不顾弟弟妹妹,那就是最大的错,你们都是当大的,要记住保护弟弟妹妹。”
朱标指出错误,不仅是朱允熞兄弟,就是朱松几个也都明白了。
他们刚才只顾挨打了,估计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到底是为啥挨的打。
“哦,儿子明白了,下次碰到危险,儿子把汝阳姑姑,还有玲灵他们带上一块儿再跑。”
朱允熞还不算愚钝,被朱标指出来后,还能马上接了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