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白你休要胡乱攀扯,我韩家人怎会动你的嫁妆。”韩露一个字都不相信,他知道自家夫郎有些骄纵短视,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荒唐之举啊,而且还不仅仅是他一人,沈月白言语里竟是把整个韩家都攀咬进去了。
“韩家主,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往上爬。你低头看看自己的长靴——”沈流指着黑金丝缎面的料子道:“这是当年我娘从海上带回来的珍品,全大周仅此一份,你倒是说说你这东西是从哪来?”
韩露震惊的回过头,她分明记得这是她夫郎娘家送过来的,因着防水还透气,她很是喜爱,哈为此备了厚礼感谢。敢情这料子是沈月白的嫁妆,然后被她夫郎转送到娘家,娘家又做了鞋子来讨好她。
这件事厚颜无耻!
沈流心头冷笑,开口又甩过去一只无形的巴掌。
“我方才闻到韩家主身上的松墨香味,那可是我外祖不传的手艺,除了族内亲贵从不赠人,就连官家都数求不到,难道你跟我外家还有什么不得了的亲缘吗?”
韩露被质问得连连败退,因为她根本说不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历。
“用着我沈家的东西,竟还欺负我沈家人,你们一族是不是天赋异禀,面皮特别厚啊。我看何必让边关的将士出生入死,合该把你们送过去,到时候排排一站,当真比铜墙铁壁还要结实。”
沈流没说一个脏字,却把对面众人骂得狗血喷头,不敢抬目。尤其是韩露,她刚才有多理直气壮,现在就有多无地自容。
可这还不算完。
“许知府,听说你家境殷实,不知你那庶子出嫁的时候,你打算给他带多少嫁妆啊。要我说少了可不行,普通玩意儿也不行,最好把整个库房搬空。还有你这知府也别做了,干脆一起陪嫁到韩家吧。”沈流自然不会好心,她见许知府面露动摇,立刻诛心道:“我差点忘了,我大哥单纯善良,可许志安不一样,他嫁进来是捞好处的。瞅瞅这天香步摇,流苏上还打着我沈家的族徽。拿前头夫郎的嫁妆讨好新欢,韩书棋对令公子还真是情深似海啊。”
这回想钻地缝的变成许家人了,偏那许志安不知所谓,还敢呛声道:“不就是一只步摇吗,当谁稀罕!书棋姐姐库房里多的是,也只有某些天天把钱挂在嘴边的铜臭户才会在意!”
“你不稀罕你倒是还回来啊。”沈流轻蔑一笑。
许志安冲动的抬手拔下来,等看到那展翅欲飞的蝴蝶时才生出几分后悔,这样好看的步摇他见都没见过,之前带回府里的时候,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嫡兄都露出了嫉妒之色。
他不想还,可——
“给你!”许志安抬手就要丢,沈流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苗西大师的精心大作,千金难求,你若是赔得起,尽可以随便扔。”
千金!
他最贵的一件首饰也不过百两银子!
许志安是真真后悔了,他甚至怨恨自己为何今日要把它带出来。
沈流见他迟疑,当即笑眯眯道:“这样的步摇我大哥还有一箱,你若是实在喜欢,大可以让你的书棋姐姐买下来,看在你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的份上,我给你打个一折如何?”
一折也有百金,别说是韩书棋了,就是当家大夫也舍不得买。
“不,不了,我从小就讨厌蝴蝶样式。”许志安的头已经埋到了胸口,他要极力忍耐才不让哭声泄出来。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沈流摆弄着失而复得的步摇道:“原本我还想着看在兄长的面子上送给你,既然你这么厌恶,那就——”
】
“我不厌恶,我喜欢!”许志安说着抬手去接抢。
沈流自是不会让他如愿,她讥讽的挑眉道:“许公子,你嘴里还有一件实话吗?”
“我……”许志安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什么面子赠送全都假的,这人就是在故意戏耍他!“姓沈的,你是不是钻钱眼儿里去了。嘴上说的好听,还不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沈流都被逗笑了,她眼中露出几分认真道:“许公子,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许志安诧异过后,高傲的仰起头,却听沈流继续道:“你跟韩书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蔫坏损,一个蠢如猪,许家有你这种子孙迟早玩完儿。”
“阿风。”沈流随手召唤一声,然后直接把不要塞给了沈风,“刚才椅子搬得不错,赏你了。”
“谢谢主子。”沈风毫不犹豫的揣了起来。
许志安看得眼睛都在滴血,“你,你竟然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一个下人?”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沈流摸着下巴打量道:“你要是愿意来伺候我,我也可以考虑赏你一个。”
许志安可耻的心动了,他纠结苦恼,最后眼底划过一丝坚定,“我可……”
“还是算了吧。你长得没阿风好看,身手不如阿风,人品还不行,我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你这样……不过看在许知府的面子上,我可以收下你,让你去马棚照看畜生。”这许志安也就只配跟江寒卿几个做伴儿。
“沈流!你欺人太甚!”他以为的伺候是做夫侍,可不是当下人。越想越委屈,许志安忍不住潸然泪下道:“你一个女郎竟如此羞辱我这小小男子,简直是半点修养都没有。”
“这就受不了了?”沈流面露惊讶,事实上她也确实惊讶,“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了不得的货色,竟敢对我兄长无礼。许志安,这才只是个开始,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曾经他加注在她兄长身上的污言秽语,她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够了!安儿退下,今日要解决的是韩、沈两家之事,你一个外人不要多言。”许知府虽然喝止住了儿子,但脸色依旧很难看。
尤其是对韩露。
“韩家主,此事因你家次女而起,还不赶紧把人叫出来解决,我公事甚多,可不能久留。”那意思就是,别拿我儿子当木仓使了,再当缩头乌龟我可就走了。
韩露表情讪讪,她一拱手道:“沈家侄女,前些天我姨母病重,书棋已经赶过去侍疾了,不如等她回来再议。”
“我知道。”沈流善解人意的点点头,“所以为了能少看你家人一眼,我特意把那混账请了回来,现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