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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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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珍随即专注在阿萝身上,倒没注意李兆廷眸中一闪而过的一丝异样,但这点东西很快为怒火覆盖,他抿唇看着她,眼中如乌云罩布,顷刻便是一场凛冽大雨。

    “冯素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公子!”魏成辉冷冷说道,司岚风倒是相劝起来,“李提刑,你这是何苦?公子待你不薄,你赶紧把顾姑娘放了,万事好商量。唏”

    魏成辉的长子是个敦厚人,也道:“李提刑三思,快快把人放了,莫惹怒了世子。”

    魏无均却深谙父亲心思,在李兆廷旁边低声进言:“公子,救姑娘要紧,先答应这小贝戋人,待他们一出宫,无均立即尾随其后,把人捉回来,交公子处理。”

    毛辉是个毛躁人,无量暗中给余京纶使眼色,素珍并不理会他人说话,但却无时无刻不防着每个人,无量眼色虽是细微,她还是立刻觉察到,冷冷出声道:“谁若敢使诈,我立时毙了这女人。”

    阿萝含泪看着李兆廷,“别放人,把余孽一网成擒,我绝不能让你为难。橐”

    她说着竟要往剪上撞去,素珍眉头一皱,李兆廷已厉声喝道:“阿萝休作傻事!他们三人的命都不可与你相抵。冯素珍,我答应你,放他们走,立刻把人给我放了!”

    阿萝止住动作,心中微微一笑。

    天助于她,让这事往更圆满的方向发展而去,哪怕这冯素珍暂时得脱,终会被李兆廷捉捕回来——她此次是真真惹怒了李兆廷,自此之后,李兆廷不可能再念着冯家的恩惠。

    素珍却是心头一松,但她却还是以咄逼的目光看着他,“你要承诺,把我们平安送出上京,一月之内,不许派人逮捕,你的人也不许轻举妄动。”

    她知道,魏成辉绝不可能放过她,必会暗中追捕,索性也不将期限定死,倒显得连氏一族懦弱,要靠李兆廷来求一个永世无忧。

    “好,我答应把他们平安送出上京,人,立刻给我放了!”李兆廷双眸眯成一线,竟也毫不迟疑。

    换作从前,素珍必定心如刀割,她与他十几载感情,也比不上他对阿萝一丝的爱,但此时,她只是高兴,他把她逼到绝境,于是,她不得不撕破所有,对他,她再无半丝情谊,不管是男女之情,还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而这次只怕她也把他对冯家的感恩之情磨蚀得半滴也不剩,但那又何妨,她不在乎,地上的毛尖,只是她赌他信守承诺的赌本,而非感念,他居然也还记得她的喜好。

    她缓缓放手,至此,她已耗尽所有力气。若他再不答允,再过片刻,她必定露馅。

    阿萝得脱,跑回李兆廷身边,李兆廷张臂把她搂住,低头吻了吻她眼睛,以示安慰,这时,魏成辉道:“公子,此前我们不过是权宜之计,老夫这就把她捉起来——”

    素珍一惊,慢慢后退,李兆廷眸中含煞,声音却是斩钉截铁之极,“放。”

    “上人,你去提连捷二人。”他说着吩咐无量,信守承诺。

    素珍朝他一笑,“谢谢,后会无期。”

    她才走得一步,他却放开阿萝上前,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上。素珍脑子瞬时变得空白一片,不是因为他当众让她难堪,更不是因为自己受伤吃痛,而是孩子……她怔怔想着,抱住肚子,慢慢瞧了回去。

    李兆廷当真是愤怒已极,哪怕是当日冯少卿弃信背义,不再插手李家的事,还是看到阿萝从顾双城变成顾惜萝,站在连玉身边微笑,他都从未如此气怒过。

    就好似一个人将一把匕首狠狠插进他心窝,再用力拧上一拧。

    她还以为他还是那个可以任她取乐的李公子?她还以为他需要她父亲的辅助?他如此相待,她竟如此回报!这白眼狼儿。

    他会遵守承诺,但这刻,他只想踹死她!

    众人都看到他可怕的眼神,但素珍的眼神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她嘴角沁着血,充满着仇恨,瞪视着前方,微微喘着气,嘴唇也微微张开,一口雪白的牙齿带着血丝,发着森然凶利的光。那模样就好似一只频死的野兽,在保护自己的幼崽一样,

    但她分明又哪有什么要保护的,只除了她自己。但众人都看得有丝心惊,哪怕,她今日就和那天被魏成辉捉住狠打,把脑袋狠贯到墙上毫无还手之力时,没什么两样。

    但李兆廷自己的脚递到她肚腹门前,却也硬生生的停在那里,显得好不尴尬。

    那种眼神,让李兆廷心里有种说

    tang不出的感觉,一丝接一丝、源源不绝地涌上喉头,呼息都窒闷起来。

    连玉身死那晚,他打量了她好几眼,但见她眼神空洞,似无所谓悲伤不悲伤,似乎在瞬刻间便接受了那个事实。她甚至没有怎么看魏成辉他们,更不曾用这种刻骨仇恨的目光。

    他当时心里冷冷想,她也不见得多爱连玉。冯素珍,是个从小就认死理的人。

    这个人毕竟只是他和她婚约解除后的一丝慰藉。

    如今,她如此激动,是因为他打了她?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对一个女人动过手,无论是那个假父亲家中的女仆,还是他的女属下。

    她从前调皮捣蛋,他看在她父亲面上,大多冷淡对待,也不曾怎么责骂过她,更别说动手。

    是以,如今,他动了手,她便记恨他。

    他突然想起他们之间许多事来。

    有一年,他嫌她在自己读书的时候吵闹,骗她说,深山中有种花他极爱,她兴冲冲的去看,回来后对他的审美品位表示怀疑,说那不过是株兰花,但他又说了一遍喜欢,于是,她以摔断一条腿的代价,把花从山上采下拿回供养在他寝室的花瓶之中。

    她总在他起来前,便悄入他的书斋,为他整理读过的书,把墨研磨好,她摔断腿那年的冬天,无法行走,他以为再也不会在书斋见到她,不成想她却用零花钱“雇”冷血把她背过去,有时冷血去练武,便换她哥哥,但她哥哥会讹她双份钱,她老大不情愿,却没有间断。

    有一年,他和她在山中游玩遇盗,她战战兢兢挡在他面前,最后用计吓跑了几名盗匪,他一直冷眼看着,觉得她傻,但自从那年开始,她跟他哥哥学起了武功。

    后来她觉得自己学有所成,便留书离家,说是到名山之中为他采玉做笛,因为她那年的零花给他买了几大套心仪的书,全都花没了,她父亲不肯再给她钱,她没钱送生辰贺礼给他,决意自己动手。

    ……

    这些年,她待他,倒是真心真意的。

    也许,他……不该打她。

    他想着,终于慢慢把脚收回,微微俯下身子,想替她察看下伤势。这一脚,虽正正踹到她肚腹上,但力度他自己还是有些分寸的,他也没真想踹死她。就是想踢她几脚,宣泄宣泄自己的心头怒火。

    突然一人,从侧方窜出,抬脚便往她肚子踹去,他心中惊怒,却见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弯腰,那脚便落到她头上。

    血从她头上流下,沾到眼睫上,又顺颊而下。那似乎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四周,她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他突然便想起,那些年她在冯家无忧无虑,被捧在掌心,唇角眉间总是浮着一丝丝狡黠笑意的情景来。

    此时,她还年轻着,眉眼也不见半丝皱纹,但目光怎么却似过了半辈子那般?

    本已平息的怒火被腾地勾起来!他劈手便朝那人头脸狠扇了一记。

    毛辉大叫一声,“世子!”

    “滚出去。”他沉声下命,又侧身向众人,“都出去!”

    阿萝惊疑地看着他,“兆廷,你……”

    “阿萝,出去一下,我先把此间事情处理完。”他拨高的声音微低一些。此时,妙音正闻讯赶到,在门口看着微微皱了下眉,但没吭声,走了出去。

    阿萝盯着他看了好一下,方才走出,梅儿回头狠狠看了素珍一眼。

    宫人也已走尽。所有人都走净。素珍坐在地上,去仍是一动不动恨恨地看着他。

    他的心好似忽然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

    “宫中有大夫,我传人给你瞧瞧。”他顿了顿,以并不太大的声量说着,俯下身想把她抱起来。

    她却蓦地出声,“为何死的是连玉而不是你?”

    他的手就那样再次僵住!双眉一瞬收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这些话并非出自她口中。

    他却不知道,连玉的死,对她来说,无异于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她完全是为了腹中孩子,还有对魏成辉的仇,才能一直不哭不叫清醒地忍活着,那些扯着血肉的疼,都被她深深地埋进心底。甚至,连玉死后,她连多看魏成辉一眼都不曾,只消一眼,她便恨

    不得将这个人的皮肉撕扯吞咽下肚腹方才能罢休!

    他方才一脚,令她xie裤之中再次濡湿,她身体里那根实快绷到极限的弦,就这样被他“噗”的一下生生折断。

    脑里反复只剩下一句话:小莲子这回是没了,这回是再也保不住了。

    那是连玉留给她的最宝贵的东西。

    她又怎能恨不得他死!

    她连日高烧,全凭一点意志苦撑着,去求生,去思考,这时,整个意识都是模糊的,于是,心底最直接的恨意,就这样毫无掩饰地呈露在他眼前。

    他觉得有什么从心底深处一点点蔓延开来,方才那窒闷的感觉几乎一下透遍全身,让他觉得嘴巴都是苦的。

    他心里疼。

    他死死把她盯着,那种想狠狠踹到她身上的感觉又再次涌上,强烈得他要用力握紧双手方才把自己抑制住。

    “你信不信我把连捷二人重新囚禁起来,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他每个字都好似从喉咙深处迸出来。

    “连捷”二字似乎让她半清醒过来,她似想起要把他们带离这里,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便要往院外奔去——

    但他手一勒,几乎是蛮横地把她捞扯回来,他猛地把她抱起,脚一踢,便把偏殿的门踢开,他把她扔回床上,随之翻身上.床,把她双手,紧紧禁锢在两侧。

    “看清楚,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死的是连玉,而不是我!你怎么想都没用。”

    “把连玉还给我,还给我——”她疯了般嘶叫着,伸脚想踢他,双腿却教他腿脚也重重压住,她凑嘴便想往他手上咬去,眸中是铺天盖地的恨意。

    他耳中嗡的一声,心中也是铺天盖地的恨,他俯身朝她嘴上堵去。

    她的唇软腻微湿,他压着她绵软烫热的身子,说不清是什么心理,身上似乎有丝发热,那种感觉,怒恨之中,竟有种蠢蠢欲.动的逼迫。

    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的唇舌,也尝到了她唇内嘴里的味道,那是洗漱后的清冽还有……她似乎吃了什么张葱油饼子……

    他微微有些颤抖,她的力气越来越小,只剩嘴里呜呜的虚弱叫着,那肚腹之间种逼迫的感觉却越发强烈起来,舌尖却陡然一咸,他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她双眼半昏半睁的依旧瞪着他,目中憎恨之浓烈,犹如能在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

    一行血混着泪缓缓淌到她唇上,她头上伤口被毛辉一脚,蹬得头破血流,他心迅速往下沉,他做了什么?!

    她都这样了!

    心里除却她说让他死的疼,她那些血仿佛是从他额头流下来似的,他额角也隐隐发麻,觉疼。

    “不会有事……我去给你传大夫。”他极快地说了一句,便要出屋,她的声音却低低传来,“连捷,连捷……”

    他心中一怒,却见她眼睛已是闭上,那几乎是本能的在呓语,因为是连玉的弟弟,她竟如此记挂!

    他顿时想起她此前执拗的的和他抗衡,不肯看大夫的事来,他十指紧陷在掌心,骨节咯咯作响,然而出得院子,他在门口,他厉声开口的却是“把连捷带来”。

    院外,阿萝等人都满带惊意地看着,他也没有说话,见侍卫领命远去,他转身折回到屋中。

    她已昏了过去。

    他紧拧着眉,在床沿坐了下来,目光不经在床边榻上擦过,只见一块破布上整整齐齐躺着两张烙饼,只是那东西看去硬邦邦,已不大新鲜。

    ——我足足饿了两天。

    脑中响起她的话,他眸光一沉,便要起来再次出屋,末了,看着她满脸的脏污,他眼皮跳动一下,从怀中掏出自用帕子,给她擦了,又紧紧捂在她头上出血的地方。

    门外传来响声,他极快地站起,司岚风领着两名侍卫亲自把连捷押来,连捷此前被用了刑,一身是血,脚上还上着镣铐,身子孱弱无比,行走极慢,但他一看到素珍,当即惊起,三两步跑到床.前,为她把起脉来。

    小半个时辰后,连捷为她施了针,止了血,还想停留,他即命人把他拖了出去。

    “你说想我死,是怪我和你解了婚约,连玉待你好些,你便也盲目了,这腔感情尽是错付。这些年来,你待我总算是全心全意,你如今无依无靠,就当我补

    偿于你,让你留在宫中的同时,再……给你一个名分。”他在床.沿坐下,缓缓说道。

    ——

    不好意思,今晚晚了,三千今天,两千补周日的更,还有一千放下节,大家下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