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上书房。
听完贾瑜汇报的前因后果后,景文帝脸色发青,冷哼一声,这些仗着功名傍身的士子竟敢汇集在宫门口聚众喧哗,目无君父,何其大胆!自诩是圣人弟子,难道圣人没有教他们什么是“天地君亲师”吗!
李基叹道:“天地万物,冥冥之中皆有个定数,一旦超越,便会泛滥成灾,对百姓造成沉重的负担,敢问太子殿下,朝廷每年花费在他们身上的银子有多少?”
陈贤想都没想,答道:“两百万两往上,近十年来一直没低于这个数目。”
举人被允许入仕,可以到县衙或者各部院里做个吏员,运气好的和关系硬的,别说是八九品的小官了,捞个正七品外县县令也是有可能的,他们有俸禄和其他收入,所以朝廷不给他们发放各类补贴。
贾瑜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许皇后端上来的参茶,心中感慨不已,说道:“娘娘,您真是折煞臣了,臣何德何能啊。”
这位大梁艳后真是把母仪天下演绎的淋漓尽致,是景文帝当之无愧的贤内助,好比老朱的马皇后和李二的观音婢。
许皇后轻笑道:“你素来主意多,有博古通今之略、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这种时候可得好好替陛下分忧才是。”
景文帝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正色道:“朕之前和你说过,你和别的臣子不同,在朕面前要敢言,要直言,哪怕是不小心说错了话,朕也不会怪责你的。”
“陛下,臣这个办法太过理想化,太想当然了,怕是不合乎当下的体制和国情。”
“合不合适,说出来才知道,尽管说来,毕竟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嘛。”
这对国朝身份最尊贵,地位最崇高的夫妻很有意思,一个拼命的夸赞贾瑜,恨不得把人世间所有的好话全都加在他身上,另一个则拼命的挖苦他,恨不得把“天下第一好色之徒”这八个字刻在他脑门上。
贾瑜恭声道:“恕臣斗胆,敢问陛下,您觉得何种政策才能使我大梁繁荣昌盛,永远立于高山之巅,不败之地?”
景文帝没有犹豫,龙口一张,吐出八个掷地有声的字“抚民强军,攘外安内。”
“陛下圣明,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之所以在绝大多数时都强于四海番邦,除了人口、物产和地理位置,臣觉得崇尚文化仪理,重视科举取仕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武装我们的双手,诗词歌赋,礼乐文章武装我们的头脑,这二者应该相辅相成,并驾齐驱,缺一不可,否则便不能称得上是真正文武兼备,睥睨寰宇的天朝上国,这是臣个人的一点浅见。”
陈贤:“不器言之有理。”
陈佑:“英雄所见略同。”
李基:“此言大善。”
景文帝:“接着说。”
贾瑜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陛下,自太祖皇帝开元建国以来,我朝给予士子们的待遇之高,堪称历朝历代之最,尤其是您登基称帝,君临天下后,更是出台了一系列保障他们切身利益的政策,可您的良苦用心和博施济众换来了什么?依臣看,只换来了一群目无君父,不忠不义的混账玩意,他们如蛆一般依附在百姓们的身上,源源不断,贪得无厌的吸食骨血,这些人不作为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他们自己不作为,还不让别人作为,特别是都中这些文人士子,十个里面至少有一半都在蝇营狗苟,放浪形骸,整日不是拿着朝廷给的补助流连忘返于勾栏瓦肆和烟花柳巷之地,和那些妓子歌女没日没夜,没羞没臊的寻欢作乐,就是拉帮结派的成立文会,互相攻讦,大放厥词,偶尔再做一些违法乱纪的脏事,说一些妄议君父的恶言,这样的蛀虫,留下来除了浪费朝廷的钱粮,于国于民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段话带有太多的主观情绪,景文帝笑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倒是敢说,但你知不知道,这段话要是传出去,变得阖城皆知,今天晚上就会有人往你们宁国府的大门上泼污秽之物,你本人也会被全天下的士人们骂到狗血喷头。”
“陛下,臣乃武勋,不和那些穷酸腐儒交际,随他们骂去,臣不在乎,他们要是敢往臣家的大门上泼污秽之物,那便是在亵渎我贾家为国朝定鼎立下泼天大功的先祖,臣做为晚辈,断没有任何袖手旁观的道理,臣会把他们全抓起来丢进诏狱里,公报私仇也好,做贼心虚也罢,臣都会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朕就喜欢你的坦诚和率真,你上述之言说的颇有几分道理,符合当下现状,你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痛陈利害,心中必有良策,别藏着掖着,说来听听。”
贾瑜将温热微苦的参茶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接着道:“陛下,现在闹事的大部分都是这些秀才,因为他们做不了官,自认为怀才不遇,报国无门,所以隔三差五跳出来仗着您的仁慈和宽容闹一闹,臣认为,与其让他们在京城内外继续混吃等死,指天骂地,不如让他们到地方发光发热,运用所学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
他说完这段便停了下来,是给在场众人提问的时间,可奇怪的是他们四位没有一个人有异议,全都用一种充满鼓励的眼神热切盯着他,示意他不要停下来。
“陛下,言归正传,除了您说的那八字箴言,臣个人认为普及教育,提升民智也是强国之策,这些秀才里好坏参半,坏的依法处置,好的全送到各道、府、县和镇里开设学堂,取消私立,统一公办,大户人家中的族学除外,这个取不取消意义不大,每个月给这些秀才一些月钱,其它的补贴减半,所有花销由地方官府自理,如果实在承受不住再由朝廷酌情拨款,您也可以号召文武百官和富户士绅们募捐,除了教这些没钱进学的农家子弟们读书认字,再进行品德教育,比如说要明白人伦五常,要知恩图报,与人为善,不用担心所有人都跑去读书,地没人种了、铁没人打了、布没人织了,朝廷可以制定规则,只招收最低六岁,最高十二岁的学生,每年年底举行期末考试,所有成绩不合格的根据情况进行开除处理,避免浪费有限的教育资源,您再免去一应学杂费,学生们使用的书本笔墨皆由学堂和地方官府出资,一个镇设立一座学堂便足够了,如此一来,这些寒门子弟肯定会对您感恩戴德,交口称赞,这一举措可以为国朝培养和积蓄人才,待将来大梁的领土越来越大,子民越来越多,便需要很多的有识之士去治理规整,推行汉化,总而言之,有备无患,陛下,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呐。”
每当有臣子进献事关重大的策论,景文帝都会询问李基的看法,这次也不例外,他没有立刻同意或者否决,而是等待这位亦臣亦师,三朝元老的意见。
李基出身贫寒,正是出身于贾瑜口中的“没钱进学的农家子弟”,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好一句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八个字和那四句箴言一样,可为万世不易之论,陛下,公办学堂,开启民智,为国朝培养和积蓄人才是对的,现在国力虽然是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但依然有很多寒门子弟读不起书,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贾仲卿隐匿于其中,依老臣看,此策惠及天下,福泽后世,可以实行。”
景文帝迎着贾瑜无比热切和期望的目光,感慨道:“李爱卿之前说你是治世辅国的能臣,朕当时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但如今看来,你配得上这评价,就按你说的来,各地府县既然能办孤儿院,那也能办公立学堂,不过那些秀才若是抗拒不从,又该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不用堵,他们口中的玉食,身上的锦衣,皆是取之于民,自然该用之于民,是时候为国朝的兴旺发达,千秋万代贡献一份力量了,否则便是彻头彻尾的忘恩负义之辈,再者,在您的煌煌天威之下,他们没有挑三拣四,讨价还价的余地,您可以将此事教给太子殿下去办,让他以储君的身份号召这些秀才,投身于这项造福全天下和后世人的宏伟运动中,臣相信,他们不会有异议的,即使有,也不敢说出来。”
陈贤起身道:“儿臣不才,愿为父皇分忧。”
“好,这件事便全权交给你办了。”
贾瑜拱手道:“殿下若是需要,臣可以在旁边协助您,他们要骂就全骂到臣头上来好了,恶人由臣来做,恶言由臣来背。”
毕竟谁愿意离开京城这个天底一等一的繁华之地,去穷乡僻壤,田间地头支教,如果这台政策一出,贾瑜势必会被这些擅长空谈和骂人的秀才亲切的问候祖宗十八代,你轻描澹写的几句话,直接断送了我们的幸福生活,自己却依旧纸醉金迷,酒池肉林,享尽齐人之福,非人哉!
陈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求之不得,有你在,本宫更有信心了。”
许皇后嗔怪道:“这是为百姓好,也是为他们好的大好事,他们凭什么骂你,哪个若是出言不逊,恶语伤人,你直接把他们抓起来,杀一儆百,不要手下留情。”
“娘娘,每个人的想法、追求、看待事物的角度都不一样,我们觉得是好事,但在他们眼里可能就是坏事,不过是骂几句罢了,臣一直都在被他们骂,说臣和家中嫂子、姐妹以及侄儿媳妇们不伦,臣对此就像是一日三餐一样,已经习惯了。”
在很多人眼里,贾瑜不是有七房妾室,而是有十二房妾室,除了薛宝钗她们七位,还有李纨、王熙凤、迎春、探春和秦可卿,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把刚出宫的元春也加进去,坊间关于他的桃色传闻犹如漫天飞舞的雪花,数量难以统计,而且一个比一个离谱,有的说薛姨妈和薛宝钗一起伺候他,有的说他一晚上能睡二十个,就差说贾母也是他的侍妾了。
可恨、很可恨、非常可恨,但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不可能把每一个人嘴都缝上,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随他们胡扯去,毕竟人红是非多嘛,不过近来拿他父母说嘴的已经基本上没有了,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谈论他的风流韵事。
景文帝冷声道:“这些满口嚼蛆的混账东西,如你所说,自己不作为,还不让别人作为,枉读圣贤书!何其下贱,此次不必给他们留体面,哪个若是敢违逆,一律从严,不杀两只鸡,震慑不了群猴!”
“是,臣一定秉公执法。”
李基笑呵呵道:“仲卿,老夫年轻时和你一样,备受他人非议,什么恶言都听过,现在也一样,骂老夫的人远比夸的人多,人生在世,只要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良心、无愧于苍生即可,是非功过,自有后世人评说,不可太过偏执于名声。”
贾瑜给这位名不虚传,德高望重的当世大儒躬身行了一礼,拱手道:“李公金玉良言,震耳发聩,小子铭记于心。”
“你现在回去派人调查那些秀才,行为不检,败坏法纪的全部依律严惩,再把其他的记录在册,家中有丧事或者年迈父母的暂时不收,以免坏了他们的孝道,等一切准备妥当后,朕会先让吏部抽签决定他们每个人的去处,再传旨给各府,让当地官衙在治下各镇修建公立学堂,具体的条例和法规,朕会和其他大臣进一步商议,你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随时来见朕。”
“是,臣这就去办,”
出了皇宫,贾瑜心情激荡,很想仰天长啸两声,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来这世上接近三年,总算是做了两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第一件是在各县开设孤儿院,听说现已落实了五成以上,此举每年将有望拯救数以千计的流浪孩童,最大程度的让她们避免在饥饿、寒冷和疾病中过早夭折,第二件便是在各镇公办学堂,很多读不起书的寒门子弟自此有机会放下手中的镰刀,走进明亮干净的学堂,拿起毛笔,在书本上描绘属于他们自己的灿烂明天。
如今只衷心希望这两件事在十年或者二十年内形成一个相对完善,普及全国的体制,代代流传下去,让无数穷苦百姓因此受益,继而改变命运,至于这两份足矣被当世人和后世人歌颂的丰功伟绩记到了谁的头上,他并不在意,只要这天底下能少死一点无家可归的流浪孩童,多一点步入学堂的寒门子弟,他就心满意足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贾瑜都做到了。
......
回到锦衣卫衙门,贾瑜立即下达命令,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光明正大,而是选择对那些无所事事的秀才进行暗中走访和调查,将他们个人信息全部详细的记录在册,交给吏部处理,随后他带着新任的五名千户和七名副千户再次叩阙。
景文帝非常满意贾瑜端正自觉的态度,一一面见千户和副千户后,开始查看三尺卷轴,上面记载着锦衣卫每一个百户的名字、所属部门、家庭现状以及他手下一个试百户和两个总旗的基本情况。
“好,此番贡献良策,你又立了大功,朕记下了,等你收复安南后再一起封赏”,景文帝提起御笔,用“贾体”在澹黄色绢本上写下“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感慨道:“李爱卿说的是,这八个字称得上是万世不易之论,贾瑜,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呐,策论、诗词和书法无一不是冠古绝今,想当初朕和李爱卿第一次在渭水河边碰见你,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不然不会眼熟到如此,后来朕仔细一想,才恍然大悟,朕以前梦见过你,而且不止一次的梦见过,你可不就是朕的应梦贤臣嘛。”
贾瑜暗道您是汉文帝、唐太宗、宋仁宗,臣也不是邓通、薛礼、包拯啊,不过还是可以做一做仁贵的,其他两位就算了吧,躬身道:“若不是陛下提携和信重,给臣报效天恩的机会,臣焉有今日,臣尺寸之功,何以克当应梦贤臣这四个字?”
“不器,上前来替朕铺纸研墨。”
贾瑜拱手听令,走到御桉旁铺开宣纸,用镇纸压好,然后从檀木盒中取出一条细长方形的墨块,在砚台中轻轻磨擦起来,景文帝再次写下“国士无双”四个大字,沉声道:“不器,朕将这四个字赠给你,以表彰你对国朝做出的贡献,你把它拿回去表起来,悬于高堂,只要它在,刀兵就永远进不了你们宁国府的大门!”
合着这位皇帝是把它当做老朱颁发给从龙之臣和有功之臣的免死铁券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以后再把它收回去。
今天对于贾瑜短暂的为官生涯来说,无疑有着最为重大的意义,先成为了天子的“应梦贤臣”,接着把属于韩信的称号收入囊中,不过这个寓意似乎不太好啊。
一瞬间的迟疑不决还是被景文帝给捕捉到了,他问道:“怎么,不愿意要?”
“愿意愿意,荣幸之至,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只是自认为配不上这四个字,既然是陛下钦赐,臣只能厚颜恭领了。”
贾瑜双手接过宣纸,走下御阶,拜道:“陛下,臣必不会让这四个字蒙羞。”
......
宁荣街,门楼下。
见贾瑜打马而来,贾政领着十几个子弟连忙上前迎接,郑重的躬身行了一礼,抚掌大笑道:“好!好!好!,愚叔没想到我们贾家不仅出了诗词大家和书法大家,还出了可以比肩孔孟的圣人,瑜儿,列祖列宗此番都跟着你游光扬声啊。”
贾瑜翻身下马,拱手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说了,贾政老脸上满是落寞,他多么希望自己爱侄可以被世人誉为“贾子”,但他很快便把这份无比遗憾的希冀压在了心里,笑道:“不论如何,这四句箴言确实是从你口中所出,后世读书人们会铭记你的,走,到愚叔那里,愚叔很久没有和你共饮了,今晚我们叔侄二人一醉方休。”
“老爷能这么想再好不过,对了,有一个好消息,圣上让我兼任国子监司业,我给兰儿和菌哥儿争取到了名额,从明天起,他们俩个便可以到国子监中就读了。”
论师资力量,国子监百倍胜于贾家的族学,里面的教谕无一不是进士出身的名士,端的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不然担当不起给皇子皇孙们传业授课的重任,另有少部分烈士遗孤也在其中读书,贾家虽然是天底下除了皇室和宗室外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但因为名声太臭,且屡次犯法,家中子弟是没有资格到这种圣地进学的。
贾兰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这便是得到偏爱的有恃无恐,贾菌则非常兴奋,忙不迭的跪下来给贾瑜磕头,表示自己一定努力读书,不会辜负这份恩德和厚望。
回到宁安堂,贾瑜招来贾芸,让他把“国士无双”四个字拿出去找能工巧匠表装好,挂在刻有“探花及第”的金匾上面,好叫来客一进来,抬起眼就能看见,然后在芳官的伺候下,褪去飞鱼服,沐浴更衣,换上了一件林黛玉亲手缝制的白色长袍。
......
荣国府,梦坡斋。
“愚叔只准备了五碟小菜和一壶浊酒,瑜儿不要嫌弃,君子要甘于清贫嘛。”
贾瑜坐到椅子上,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后再吃一顿了,负责在旁边给他斟酒的是玻璃,她的眼神中满是幽怨,心中不敢说出来的潜台词大概是:比起这个不中用的老东西,奴家更愿意伺候您啊。
刚动快子,一个小厮便弯着腰走了进来,恭声道:“老爷,茜雪和秋纹正跪在外面,想求瑜大老爷赏个体面,允许宝二爷从宗祠里回来用饭歇息,她们说宝二爷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也没水米沾牙了。”
“瑜儿,你看...”
贾瑜还没打算整死他,点了点头,小厮倒退着出去了,未几,外面响起一声“奴婢代宝二爷多谢瑜大老爷的大恩大德。”
贾政叹道:“家门不幸,出了如此不知羞耻的败类,丢光了祖宗的颜面,愚叔也想清理门户,但奈何这孽畜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坏了他的性命倒是小事,她老人家若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便罪过大焉了,瑜儿,你要体谅愚叔的不容易啊。”
贾瑜笑了笑,端起酒盅和他碰了一下,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一声“琮三爷来了!”,话音刚落,贾琮大步而入,他面容俊朗,自信沉稳,身着银白色飞鱼服,头戴黑色圆帽,腰悬绣春刀,马皮制成的暗黄色鞶带上挂着一支精致的小十字弩,另一个小包里插着七八根短细箭失,还挂着酒囊、名牌、匕首、无常簿和火折子,这一身装扮把他衬托的英姿勃勃,看起来颇有几分威势,这宁荣两府的子孙后代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便是那只秃毛小公鸡,抛开气质不谈,他长得也很不错,更别提贾琏和在城外田庄种地的贾蔷了。
“世忠,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附耳。”
贾琮先对贾政微微躬身,以示对亲厚长辈的敬重,然后说道:“兄长,小弟刚刚得到消息,王子腾病死在了回京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