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时期的女性,有一个习俗,就是缠足,一般女性从四、五岁的时候,就会将双脚紧紧包裹起来,直到成年后,骨骼定型才将包裹的布带解开,使双脚畸形变小,甚至有些女性,即使成年也不解开,终生缠足,到了南宋,这种习俗更加的兴盛,有三寸金莲之说,意思就是女性的脚,不但要小至三寸,还要弯曲成弓。
在现代人眼中,这是一种陋习,是不正常的,是病态的,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和难以接受的,给缠足的人带来严重的,终生的痛苦。
可在南宋缠足兴盛的时期,这种病态的行为在当时的人们眼中才是正常的,反而那些没有缠足的女性,才是有问题的,才是畸形的。
同样的道理,避开彼岸花不说,一个已经腐烂到看到骨头的人在呼吸,和一个完好的人在呼吸,按照正常的思维和理解方式,肯定认为完好的人在呼吸才是合乎逻辑的,而腐烂的人还有呼吸,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感觉到,现在我的观念,就像是南宋时期的人们,刚刚知道腐尸还有呼吸的时候,我是恐惧和难以想象的,可这种观念在现实的支撑下,渐渐的,我已经将这种离奇的事情当成了正常与合理的事情来看待,就像在街上碰到了一个病态的缠足女性,刚开始,我会觉得畸形,但见得多了,见得久了,我会接受这种事实,并认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而现在,我看到彼岸花中,一个外表看起来完好的人有呼吸,我觉得不正常了,就像在街上看到一个没有缠足的正常女性,我反而会认为她才是病态的。
我相信不止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沈元他们都和我一样,因为大家看到那两个完好的人后,都不敢妄动了,也收敛了很多。
这两个没有腐烂的人,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这里的彼岸花根本数不清,像他们这样的人不知道还存在多少,仿佛他们随时都会打个哈欠就醒来,说不定比人杼还要恐怖,我不自觉的往旁边挪动脚步。
“哎呦……”
“噗通!”
“你大爷的……”
我本想离那两个完好的人远一些,慢慢的向旁边移动,可没有想到,踢到了自己放在地上的背包,还很不走运,脚被肩带缠住了,一个趔趄,直接扑到了血红的地下河中。
沈元想要过来拉我,可根本来不及,他离我有一段距离,我在地下河中扑腾着,想游到岸边,可是血红色的河水一直都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在沸腾,虽然没有彼岸花最开始升起和绽放时那么激烈,但对我的影响已经很大了,不仅没有划到岸边,反而越来越远。
“七爷救我……”
不论我多用力划水,我仍然在缓慢的下沉,我有些慌乱了,试图努力让自己平静,而且眼睛被血红的河水模糊,自己乱了方向,都不知道河岸在哪里,本能的大声喊道:“傻……傻乐……救我……子衿……沈老头……”
“抓住工兵铲!”
沈元大声的对我喊道:“就在你身后,转过来,抓住工兵铲!”
“叶子哥,在你后面。”傻乐也大声的叫道。
被呛了好几口地下河的血水,脚不停的踩水,但我还是像一块铁一样,往下沉,我脑袋已经被完全淹没,双手伸出水面不停的挥舞,想要抓住工兵铲,可摸了半天,并没有碰到,万幸的是,我的手触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感觉是彼岸花的花瓣,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牢牢的抓紧,不敢松手。
很好,花瓣很牢固,没有被我扯断,我憋着一口气,双手发力,想探出头给自己的肺部灌入一大口空气,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脚突然被缠住了,我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拼命的在水中蹬腿挣扎,可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东西像是水草一样,越挣扎,缠得越紧。
“噗通……”
我在水里挣扎着,扑腾着,听到了一声落水的声音,慌乱和恐惧的心一下安定了稍许,我知道,肯定有人来救我了,只是看不清到底是谁,我很想提醒他,水里面有东西,但我脑袋全都在水里,根本喊不出话,只能期望跳下水的是茂天林,他有办法能解决水里的东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十几秒,我感觉像是过一个世纪,双脚被越缠越紧,肺部的空气已经荡然无存,窒息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淹没在血红的河水中,但眼前却是一片黑暗,无尽的黑暗,我还想挣扎,但身体已经开始僵硬,难以动弹。
“水下有东西!”
傻乐在地下河中大声说道:“我被缠住了,不要下来,到彼岸花上去。”
在水中,我听到了一点点的声音,原来跳下来的不是茂天林,而是傻乐。
“抓住我的手!”
这是茂天林的声音。
“叶老板!叶老板!”
沈元也在大叫,:“我捞不到他,他已经沉下去了。”
“砰!”
“砰砰砰!”
我空白的大脑听到了一连串的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