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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曜篇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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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飞机起飞,靠窗的这个窗户依然没有乘客来坐,让我能够通过小小的窗户一览窗外的景色,飞机如大鹏一般的机翼尽收我的眼中,窗外机场的飞机有起有落,让检修的工作人员忙个不停。

    很快我所乘坐的飞机接受中控台的指挥后,开始慢慢动起来,先是在机场跑道上,掉了个头,而后沿着笔直的起跑线,稳稳的加速跑起来,飞机越跑越快,终于在某一刻整个机体脱离了地面,我看到我们飞离地面了,这是人类创造的奇迹。

    紧接着我感到双耳嗡嗡作响,身体还有些失去重心,往后倾倒的感觉,于是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双手握住座椅扶手,身体抵在靠背,双脚踩稳。

    耳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某一瞬间耳朵突然有种失聪的感觉,一下子与躁动的世界脱离了联系,等前后摇晃的感觉消失后,飞机已经冲上云霄,平稳的飞在高空中了,空气与机身的对冲声经过削弱后传入我的耳朵,但耳朵还像塞了一个隔音棉塞一样,怪怪的。我用手指掏了掏两边耳朵,失聪的感觉才慢慢褪去。

    视线再次转向窗外,地表的楼房变得就像小小的积木方块,而人和车此时正如蚂蚁一样在地面移动着,机翼如利刃一样划过云朵。

    我们先是在云海中穿行,而后飞机越飞越高,进入了平流层,云层到了我们下面,俯瞰云层和从地面抬头看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地面只能看到一个平面,在天上却能看到云层的立体画面。

    云是天空中的流浪画家,任凭人们把它捧得再高,夸的再美,它依然没有忘却自我,牢记云的使命,与风同游,与雨同舟,与雷电同袍,创作了一幅幅无法模仿的灵魂画作。

    我为千变万化的云所迷了心神,一直担心的晕机反应早就被遗忘在了脑后,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一晃到了午饭时间,美丽高挑的空姐端着盘子给每位乘客送上了一瓶小小的矿泉水、一个封在袋子里的肉粽、一袋湿纸巾,在空姐的呼唤中,我一直神游物外的心神才回到身体,接过食物、水和纸巾。

    我先拧开矿泉水瓶盖,抿了一小口水,这个没见过牌子的矿泉水味道甘甜、清爽,之后把水放在小桌上,撕开肉粽的封口,一股热气冒出来,我吹了几口气,然后小小的咬了一小口,味道还没仔细感知,就觉得唇齿间好烫好烫,飞快咀嚼了几下,就把食物咽下肚子了。

    接着把滚烫的粽子放在桌上,打算让它凉一凉再吃,这时我开始打量周围众人的吃相,那位大妈没有立刻吃机组人员免费提供的食物,而是放入了小包内,看报的男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女白领取下了眼镜,优雅的吃着双手捧着的肉粽,戴着太阳眼镜的女子依旧在睡觉。

    空姐没有打扰客人的睡眠,因此也没有递过去食物,前面的一家人拒绝了免费的食物,取出保温饭盒,一层层揭开,开始享受自己的午餐。

    老人们对空乘提供的午餐感到很满意,纷纷夸赞好吃,我格外关注的三人组中的两位老人又开始献宝,一个递水,一个送粽子,让中间的银发奶奶选择,银发奶奶露出开心的笑容,一只手接过水瓶,一只手接过粽子,而后从兜里取出一个手帕,裹着滚烫的粽子,轻轻的吹,慢慢的吃,两位老爷爷则为银发奶奶的优雅吃相所着迷,痴痴的望着心爱的人,眼中流露着宠溺、幸福等等色彩。

    我出神的想象自己年老后的样子,虽然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就在这时帘布遮挡的洗手间那边好像传来了争执声,还有空姐的劝阻声。

    之后传来几声惊呼声,然后一个奶油小生捂着通红的右脸从布帘之后跌倒到了我们舱室的走道上,那个飞机起飞时假装看报的男人紧随而出,眼睛冒火的说道:“小白脸,敢勾引我老婆,你完蛋了。”

    说完骑在那个面容俊美的青年人身上挥拳打脸,而紧随着男人之后出来的是一个泪雨带花的网红脸美女,她从后面蹲下来抱住看报男,高跟鞋提在手中,哭泣的说道:“老公,老公,不要再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饶了他吧。”

    看报男火气冲天的回头说道:“放手,今天不把这龟孙子打趴下,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而双脸肿胀的像个馒头的青年人,趁这个空隙取下别在右耳朵上细长的金色耳钉,怒吼着抓着耳钉刺向看报男的脖子。

    后面的女子看到了年轻人的动作,喊道:“不要”。而后一高跟鞋把年轻人握着耳钉刺来的右手狠狠的打了一下。

    年轻人抱着右手惨叫的蜷缩在地上翻滚,而看报男看到年轻人竟然想暗箭伤人,怒火更大了,如蛮牛一样把妻子推开,而后决绝的想一脚踢向青年。

    这时一名身穿干练运动装的女子从后面一个擒拿手制服了看报男,接着取出腰间的手铐铐住了看报男的双手,取出警员证说道说道:“我是警察,现在已威胁公众安全、暴力伤人等罪名对你进行逮捕。”

    机舱内因为这一系列变故惊慌不已的乘客,因为女警干净利落的表现,纷纷鼓起了掌声。我则看着这张脸有些恍惚,她很像自己以前一个因为遇到渣男而跳河自杀的女同事。

    那是他刚毕业时短暂职场生活中的公司前辈,一个很开朗的女子。距离那件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五年了,他很后悔,这是一个他无法挽回的遗憾。但是他抱着一丝侥幸的对女警喊了一声:“程萱。”

    女警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的脸,没有回答,而是对机舱的乘客问道:“请问大家之中有医生吗,是医生的请举手。”

    和我同处一排,一直戴着太阳眼镜蒙在帽子下睡觉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解开安全带,站起来说道:“我是儿科医生。”我前面一家三口中那个青年男子也举起手说道:“我是外科医生。”

    女警冷艳的面容露出微笑对我前面的男医生说道:“这位先生,能请您协助空姐简单为这位处理一下外伤吗?”我前面的男医生说道:“好的,一切听从警察同志安排。”之后女警对那名戴太阳镜的女士说道:“女士,请随我来,有一位病人继续您的帮助。”

    女子摘下太阳眼镜,而后取下自己的包,取出一件白色的医师袍,套在身上,而后取出医师执照挂在脖子上,从里面走出来,随着女警离开了这节舱室。我因为那个女警的面庞久久静下心来继续观云和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