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州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心头却莫名梗着,有些隐隐的发慌。
“既然师父的情况还算稳定,那我就给他办理出院手续了。”
叶笙敛去心头的不安,对陆庭洲道,“唐医生那边麻烦陆总帮我谢谢他,他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跟我提,我会尽量做到。”
陆庭洲看着叶笙这如常的模样,觉得自己的担忧或许有些多余,便也就没再试探。
“我和你一起去探望一下老先生吧。“
“不用了。”
叶笙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对上陆庭洲投来的视线,她淡定地解释道:
“师父不是很想见到外人,他的脾气不太好,怕委屈来陆总。”
叶笙这话说得好听,可陆庭洲却很清楚,叶笙这是告诉他,那位老先生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
“外人”两个字,更是将他们俩之间完美割裂开来。
他眼眸微沉,并没有强求,“好,那有机会我再去拜访老先生。”
叶笙点了点头,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一种令人压抑的沉默。
就在叶笙想找个借口离开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然是谢卿给她发来的添加好友信息。
自从上次她在医药峰会给她保胎之后,就没有听过她的消息了,距离现在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谢卿没找她,她也没有过问,但她觉得,谢卿不是个傻子,她那天既然提醒她了,她应该会有所防备才是。
犹豫了几秒后,她通过了谢卿的添加请求。
谢卿并没有马上联系她,叶笙也没有主动发消息过去,沉吟了两秒,她突然侧目看向身旁并没有离开的陆庭洲,问道:
“你对肖家了解得多吗?”
听叶笙突然问起肖家,陆庭洲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次陆心舟告诉他,肖煜的弟弟肖琦曾经追过叶笙的事,心头蓦地一沉。
“好端端的,问起肖家做什么?”
叶笙看着他脸上不自觉间流露出来的不虞之色,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在陆庭洲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吃味之色。
“没什么,好奇问问。”
她没跟陆庭洲细说,况且,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可这一次,陆庭洲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肖家有什么可好奇的?你对肖琦感兴趣?”
陆庭洲的声音越发低沉了下来,那浓重的醋味也越发明显,叶笙有些无语地看着陆庭洲那无理取闹的模样,道:
“陆总的脑子里什么时候只能装得下男女之事了?”
陆庭洲被叶笙问得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非但不变,甚至还添了几分让叶笙无语的失落——
“因为你不要我了,你身边出现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对任何一个男的生出一些兴趣,都会让我没有安全感。”
叶笙:“……”
陆庭洲这样的人,也会没有安全感?
叶笙觉得自己听了个笑话,看陆庭洲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没好气的意味,淡声道:
“陆总真幽默。”
说完,她提步往里走,“我去办出院手续。”
陆庭洲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跟上,就在叶笙以为他会选择安静闭嘴的时候,却又听到陆庭洲沉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所有人都有机会,唯独我没有了,是不是?”
叶笙脚下一滞,那原本带着吃味的语气,此时却夹着压抑和落寞,莫名扎得叶笙的心口闪过一丝闷疼。
她的脚步停顿了许久,感觉到身后那人正在朝她靠近,她忽地加快了脚步往前,跟陆庭洲拉开了距离。
随后,她回头,对上了陆庭洲带着郁色的目光,道:
“陆庭洲,我们真的已经过去了。”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不恨不怨,只是添了几分无奈。
陆庭洲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一丝慌乱和痛色。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的。
这几日,叶笙看似对他不像之前那么疏离和排斥,他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机会,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的试探和接近。
可是,他想错了,他理解错了。
她不冷淡,不排斥,不是因为在潜移默化地接受他,而是……她放下得更彻底了。
连一丝半点的怨都没了,所以才会做到那么坦然自在。
他心里那点自以为的卑微的希望,此刻也被她抹得干干净净。
“其实,两个人之间,不一定非要是情侣或者夫妻,做朋友也挺好,不是吗?”
叶笙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跟陆庭洲说话,尽可能地不想惹怒陆庭洲。
在她得知陆庭洲已经知道小柚子是他女儿开始,她的心就一直悬着,跟陆庭洲说话的时候,也有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真会把他惹怒。
唐尹说得对,陆庭洲真要跟她争孩子的抚养权,她是争不过他的。
陆庭洲有足够的超过法律之外的手段,把她的女儿从她身边抢走。
“只做朋友吗?”
陆庭洲苦涩地一笑,夹着痛色的眸子看向她,声音嘶哑地开口:
“我有想过只跟你做朋友,我也想过,我陆庭洲这辈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真不至于让自己一辈子都栽到你叶笙一个人身上,所以,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
他往前两步,跟叶笙拉近了一点距离,声音似乎更加沙哑了,“我试过一个月都不联系你,我觉得这个时间足以让我放下你了,可是没用啊……”
“只要我一回来,一见到你,所有的心理准备都失去作用了。”
说到这,陆庭州自嘲地笑了笑,眼中的苦涩似乎又浓了几分。
叶笙抿着唇,想了想陆庭州之前确实有一个多月没让她见到了,原来是刻意躲出去了啊。
想到这,她在心里暗暗觉得好笑的。
她是不是该觉得骄傲和自豪,至少,能让曾经眼中完全没有她的陆庭州,现在变得这么卑微。
陆庭州跟她说了很多,叶笙都是沉默以对,渐渐的,陆庭州眼底所剩无几的光芒也暗淡下去,最后,看着叶笙自嘲地笑了一笑,故作轻松的语气,道:
“真的一点都没有可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