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停顿了片刻，毕竟是怀有身孕的大事，可如今的处境已经非常糟糕了，如果再冒出来一个孩子，他们老两口当真承受不了，更何况，这孩子是在柳佳琳的肚子里，他们就更不想要了。
小舅舅开口道，“书齐现在的状况你也了解，他欠了一屁股债，我们全家人都要帮着他一起还债。就在昨天上午，他还因为酗酒去了医院，直接在医院洗了胃，下午我们又给他找了心理医生做治疗，书齐现在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了，他身体不正常，精神更不正常。这种状态下的他，也没办法处理你的事情。”
柳佳琳大吼，“什么叫我的事情？我怀了他的孩子！什么叫我的事情！”
小舅舅拧眉道，“你别激动行吗？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怀了书齐的孩子，他也没办法对你负责任。你们俩的事我们也都了解过，你和书齐压根就不合适。我猜你也不想跟我们书齐认真相处，否则你不会连续多次婚内出轨，又在事后搞出那么多幺蛾子。我就实话跟你讲明吧，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不想要，我猜你也不想留。如果你也同意，那你就去医院把孩子做掉，所有的费用我来承担，后期的护理费和营养费，我们一分钱不会差给你。但如果，你想拿这个孩子来要挟我们，抱歉，我们不接受，你不是个好女孩，我们书齐也没那个条件去抚养这个孩子，我和书齐的母亲也不会接受你。”
话毕，柳佳琳冲着电话那头的小舅舅一顿辱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听得路人都眉头紧皱。
等她骂够了，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她坐在地上发着疯，甚至惹来了安保。
肚子里的孩子她自然是留不得的，可这种无力感，她的确无法承受。
她从未觉得人生如此艰难过，好像，接下来多活的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惩罚。
她浑浑噩噩站起身，又浑浑噩噩回到住处。
下了电梯，她抬眼看到了一双脚，而后是一张熟悉的面庞，李娟。
李娟回国了，突然回国的。
柳佳琳瞬间流了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李娟，她就控制不住。
两人一同进了屋，柳佳琳一直在哭，李娟反复安慰，又帮她换衣服又帮她擦脸。
直至李娟看到柳佳琳从医院带回来的单子，才得知柳佳琳怀了身孕。
李娟默默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翻了翻冰箱里的食材，一点土豆和鸡蛋，她做了个鸡蛋汤，又做了道凉拌土豆丝，外加两人份的炒饭。
饭菜上桌，柳佳琳不哭了，可眼睛红肿，很没精神。
柳佳琳低头吃饭不说话，李娟顾自解释道，“我刚下飞机就来了，是你爸让我回来的，你爸说，他考虑好了，准备去警局自首，为当年卖掉小柔和柳晴那事儿赎罪。”
柳佳琳顿了顿，一声冷笑，“真是奇迹。”
李娟说道，“他说在自首前，想跟我好好吃顿饭，我就想着，正好回来看看你。”
柳佳琳说道，“他去自首，蹲几年？”
李娟道，“不清楚，但应该没几年就能放出来，他的意思是想把欠小柔的还干净，出来以后再好好生活。”
柳佳琳不屑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理解不了。”
李娟说道，“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我，还有你爸，就我们三个。吃完这顿饭以后，你跟我去美国。”
柳佳琳摇着头，“我不去。”
李娟直言道，“孩子是梁书齐的吗？”
柳佳琳不说话。
李娟说道，“把孩子做掉，跟我去美国，去那边重新开始。”
柳佳琳继续摇头，“我不去美国。”
李娟默默叹气，她知道这会儿也劝不动柳佳琳，只能先缓缓再说。
晚上用餐，是在一家老餐馆。
这家餐馆，是柳小柔没从乡下逃回来以前，柳华志经常去的一家。
那会儿的每周日，柳华志都会带着李娟和柳佳琳下馆子，每次都是三菜一汤。
餐馆依旧热闹。
三人在饭店见了面，彼此都收敛沉默。
柳华志点好饭菜，饭菜上了桌。
柳华志的眼睛粘在李娟的身上移不开，笑呵呵道，“胖了点，比以前好看了。”
柳华志又看向柳佳琳，说道，“你又哭了？眼睛肿的像个包子。”
李娟把三副筷子用热水涮了一遍，继而摆好。
柳华志说道，“你妈真是一点都没变，以前吃饭就是先涮筷子。”
李娟开口道，“都打点好了吗？小柔那边你说了吗？明天什么时候去警局？”
柳华志说道，“小柔那边没说，也不用跟她说，她那孩子嘴上说恨我，到了真招她也狠不下心。我算是了解小柔的，她啊，某些方面跟她妈妈一个样儿，容易心软。我就直接去自首，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等我把牢坐完了，我就能堂堂正正站在小柔面前了。”
李娟默默道，“反正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柳华志说道，“想好了，想的也挺清楚的。我前段日子按着小柔说的去做了，找了份工作，好好上班，一日三餐，日子清闲没波澜，我还挺开心的。所以我想着，既然安稳下来了，就把心里的债都还干净，干干净净出来以后，我也能好好过日子。”
李娟点点头，她赞成柳华志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