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继续朝下走,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老远便看到了,坐在墙根下的一个落魄乞丐,乞丐的身下垫着个破被褥,被褥里的棉絮都成了黑色,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松松回头朝着人群张望,她同其中一名便衣警察示意了眼神,表明可以开始行动了。
松松朝着乞丐走去,让她意外的是,乞丐的另一侧,竟然跪着一个小女孩,女孩也就四、五岁的模样,瘦骨嶙峋。
老乞丐正靠着墙壁打盹小憩,头发又长又糟乱,甚至打了结。
松松小心翼翼,她暂且看不清楚乞丐的面容,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
女孩抬起头,一脸懵懂无知,身上脏兮兮,手里捧着个小饭盆,冲着松松讨要零钱。
可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谁出门还会随身携带现金。
松松蹲在小女孩的面前,她伸手摸了摸小女孩脏兮兮的脸蛋,本该是稚嫩的小脸,触摸的一刻,竟然干得皲裂。
松松心口泛着酸楚,类似的日子,她也曾经历过。
松松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可女孩只是傻傻地笑,冲着松松递来了小饭盆。
松松意识到,女孩应该是不会讲话的。
松松侧过头,看着仍旧在打盹熟睡的乞丐,透过糟乱的发丝,她看到乞丐的右眼皮上,有着一道疤痕,她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老乞丐,就是她要寻找的人。
而此刻,这个双膝跪地冲着她甜甜微笑的小女孩,应该是个哑巴。
松松很清楚当年组织里的规矩,未满六周岁的孩子,组织是不收的。
所以,像小女孩这种四、五岁的娃娃,会被这些人贩子一直养大到六周岁,然后再卖给组织,捞一笔大的。
卖给组织的孩子,比卖去农村的孩子,价格不知翻了多少倍!
松松心里窝着一股火,杀人的欲望在她的心里越来越强烈。
她的眼里没了刚刚的善意和柔光,她站起身,回头冲着便衣警察示意。
其中一个警察小心走到松松的身边,松松低声道,“你把孩子抱走。”
警察照做。
随后,松松抓起立在墙边的一根铁棍,朝着那个熟睡的老乞丐,一顿乱棍便殴打了下去。
松松如似变了一个人,此时此刻,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命运和那个哑巴小女孩有什么不同,小女孩可能不是先天聋哑,而是被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后天伤残至哑,她非常清楚这些人贩子为了钱能做出什么!
棍棒一下接一下往乞丐的身上抡,乞丐是被硬生生打醒的,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下意识蜷缩在角落,吱哇乱叫。
剩下的两个便衣警察见状不对,急忙冲上前,一个阻拦松松,另一个去扣押乞丐。
松松直起身,把手中的铁棍扔到一边,她满眼不屑,打打杀杀的那股子士气,仍氲在眼底。
她侧头冲着阻拦她的便衣警察说道,“这不算我违规吧?你们就当他刚刚对我图谋不轨。”
警察万分无奈,只得劝说,“你好歹也要按着计划办事,别搞突然袭击。”
松松拍了拍手上的铁锈,她如似痞子一样站在原地,歪着小脑袋,看着老乞丐。
老乞丐从地上爬起,老乞丐压根就不记得松松,但是松松记得他。
女大十八变,当年那个生活在组织里的松松,早都出落成大姑娘了,老乞丐当然记不得,不过,那血液里流淌的杀气,倒是一点都没变。
老乞丐一边喊救命,一边喊冤枉,口口声声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说那个哑巴小女孩,是他的孙女。
松松听得头疼,她抬脚就要往老乞丐的脑袋上乱踹,大声道,“孙女你麻痹的孙女!你这种人连儿子都不配有!”
警察再次上手阻拦松松,相比那个乞丐老头,松松才是他们需要看管的对象。向阳所言没错,给松松增派警力,就是怕松松过失杀人。
那老头可不经踹,松松的大脚板,几脚就能把他脑浆子打散。
而此时,向柏凯的车子开进街巷,车子无法继续前行,他们三人只能下车步行。
刚刚好,他们瞧见了松松打人的一幕。
向柏凯一路小跑停了脚,向阳和小柔跟随其后。
向阳一边喘气一边说道,“瞧见没,我说什么了,你派人跟着松松,能有效阻止命案的发生。”
向柏凯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小女孩被警员背在身上,显然,小女孩的两条腿不方便走路,脚腕上有明显的伤痕。
向柏凯面色沉重,低声道,“如果我们没有查到松松这条线索,那么,这个小女孩是不是也会成为牺牲品?”
向阳叹着一口气,“大概率吧。”
柳小柔跟着道,“小女孩已经被你们救下来了,你们做到了及时止损,别灰心。”
向柏凯握紧了拳头,大概就是从这一刻起,他开始与自己的身份融为一个整体。以前,他是为了母亲而从事这份职业,后来,他是为了不负李警官的厚望;再后来,他是为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和众生。
徐雅芝还活着时,经常同他说,人在赚取了巨额财富以后,一定要回馈于这个社会。因为,没有社会,就没有他们当下拥有的财富。强者就是要帮扶弱者,而这个社会,也需要强者去引领弱者。这世上有太多阴暗不被察觉的角落,强者就是要把那束光,照进角落之中,即便,那束光可能稍显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