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重逢,总是发生在不经意处,永远是没做好准备的那个时刻,意外或是真爱,悄悄降临。
车窗垂直下降,原本,在那短暂的一秒钟内,向柏凯是可以选择紧急挽救的,他可以暂停车窗,或是向上搬动开关,将车窗重新关合。
可他没有做任何举动,一如他内心期盼的那般,意外来了,尽管接受便是。而究其心底,他其实是希望和柳小柔见面的。
他知道她忘记了他的存在,有关他的所有记忆,柳小柔都丢失了。
就那么不巧,也那么巧合的,她把他从她的人生中剔除,丁点不留。
四目相对,或是尴尬,或是火花。
向柏凯在心底残存了一丝奢望,他希望柳小柔能记起他,或是,重新爱上他。
可现实之所以被称之为现实,就是因为幻想永远和现实不沾边。
柳小柔在发现车内有人时,她尴尬着张大了嘴,溃疡贴倒是贴在了伤口处,可面子却丢到了九霄云外。
伴随着丢脸事件的发生,她下意识惊吓大吼,而后,她连续冲着车窗内的人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冒犯了冒犯了!我不知道车子里有人!”
柳小柔冲着车子里的向柏凯憨憨一笑,随即,她如落汤鸡那般,灰溜溜地转过身,朝着商厦大门跑去,头也不回。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随意。
向柏凯愣在驾驶座内,这和他幻想的画面,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丝毫不沾边。
没有浪漫,没有重逢,没有丢失记忆的唤醒。
发生在眼前的,只是尴尬。
向柏凯眨巴眨巴眼,心里一阵失落,他看着远远跑开的柳小柔,看来,电视剧里常演的“一见钟情”,并不会在重逢时刻发生。
他以前常常会想,柳小柔对他是不是一见钟情,所以他以为,再次见面,应是相同两个人的第二次心动。
现在看来,是他过于自恋了。
向柏凯带着几分自我嘲讽,低头苦笑,他关闭车窗,掰着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这张脸。
眉尾处的疤痕,应是永远都不会消失了,这是他曾经报效祖国的印记,永远地留在了他的面容上。
而此刻,他开始疑惑,当初的柳小柔,爱的到底是他的什么。
想来想去,记忆拉回到他和柳小柔的第一次见面。
国道上,那个因为逃命而狼狈不堪的小柔,向他求救,他牵起了她的手,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或许,她的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无关长相,仅仅只是因为一次施救,以及后来人生里,他们从未改变过的信念和暗中陪伴。
柳小柔的这份爱,他终究是低估了,他低估了她的长情和信念,也低估了她可以为他放弃生命的决心。
他从小便是个凉薄之人,而那份凉薄,是自他弄丢向阳,而后经历父母分居感情破裂后开始的。柳小柔是温暖他整个人生的烛火,而假向阳,则是烛火周围的风。
风包裹着火,风吹动了火,生生不息,燎烧不尽。
无意识间,向柏凯默默叹气,他再次看向柳小柔消失的方向,下一次见面不知会是何时,他更不知晓,柳小柔何时会想起他的身份。
他爱她,而这份爱,是在他失去她以后,才渐渐深刻的。
扶梯上,柳小柔朝着餐厅行进。
她呼扇着自己的小手,给自己燥热的脸颊降温。
刚刚实在是太尴尬,她想起自己对着车窗呲牙咧嘴的丑模样,全被车子里的人看去,她一阵后悔!
她完全记不得,刚刚坐在车子里的司机的模样,她只顾着羞愧去了。
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司机还蛮好看的,乍一眼的留意,有点像男明星。可她没细看,她多呆一秒都会尬出天际。
回到餐厅,餐桌上的氛围异常凝重。
柳小柔放缓了脚步,还没入座,她便察觉到了这一桌子人的异样。
姜宝儿的表情徘徊在要哭和不想哭之间,向阳冷着一张脸,默着声,一句话也不说。
卫昊正没心没肺地打游戏,阮洁琼则沉浸在自己的学术世界里,不停地给宁真真言说,她应该吃什么中药,哪样中药针对何种症状,长篇大论。
宁真真显然已经不耐烦,眼看着,她牵起的嘴角僵硬出了难看的法令纹,若是阮洁琼继续没完没了下去,怕是宁真真会发火。
柳小柔即刻入了座,大着嗓门道,“呀!这小蛋糕看上去好好吃啊!”
柳小柔把摆在桌子中央的小蛋糕,挨个分发了下去,她打断卫昊的手机游戏,戳了戳卫昊的胳膊,让她管管阮洁琼。
卫昊转移了阮洁琼的注意力,宁真真那张准备杀人灭口的嘴脸,才算是安抚下来。
柳小柔坐在姜宝儿身旁,询问道,“宝儿?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一旁,阮洁琼跟着插话,“宝儿姑娘脸色多好呀!白里透红的,她身体一定很健康!”
卫昊把小蛋糕塞进阮洁琼的嘴巴里,阮洁琼一脸不情愿,“我最近在减肥的,你还让我吃这么甜的东西!”
卫昊哄着道,“今天咱不减了奥,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