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口的突然争吵,柳小柔已经习以为常,阮洁琼和朱晋恋爱的这两年,常常会因为钱的事情吵架。
柳小柔看得明白,阮洁琼是吃亏的那一方,她劝过阮洁琼很多次,可阮洁琼仍旧当局者迷。
有时候,柳小柔甚至担心,他们两人吵上头,会不会突然动手,手大脚大脑袋大的朱晋,随便一巴掌就能把阮洁琼打昏过去。
这两年过得飞快,朱晋的身体也长得飞快,老远一看便是不好惹的身材,又圆又大又肥硕。
柳小柔觉得烦,开了口,“别吵了,在人家店门外吵,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阮洁琼小声嘀咕,“天天喊穷,家里住着小别墅,还喊穷。”
朱晋听到了阮洁琼的嘀咕,他当即发了火,“那是我姐的房子!又不是我的!你脑子里怎么天天就是钻戒房子和钱,俗不俗!”
听到这话,柳小柔即刻站起身,她自然是没有朱晋高大的,可她气势不输。
“朱晋,结婚是你妈逼着阮洁琼去和家里说的,结婚不谈钻戒房子和钱,谈什么?谈西北风吗?你真想娶阮洁琼,就端正态度拿出诚意!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是你妈一直开口闭口钱钱钱吧,说什么结婚房子要洁琼家里买,最次还要三室一厅大平层,到底是谁俗啊?”
柳小柔越说越气,“是,谈钱俗,男女平等的年代了,也不该拿那套结婚必须男方出房子的理论来给年轻人施压。可从始至终,洁琼都没主动要过什么吧?反倒是你,一会儿让洁琼她爸换车,一会儿你妈又要洁琼家出房。到底谁满脑子都是钱啊?”
柳小柔一口气念叨完,倒是借这机会,把心里的苦闷给发泄了出来。
朱晋无地自容,他想辩解什么,却完全没了能用的借口。
阮洁琼坐在店门口哭了起来,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多少次,因为这种事而哭泣了。
洪毅也看不下去,拎着水枪走到门口,拧着眉冲朱晋说道,“朱晋,都毕业了,自己赚钱买车买房不香吗?洁琼家里有钱,那也是洁琼她爸的,给不给,也是她爸说了算。洁琼夹在中间,也为难。”
朱晋彻底没了颜面,他恶狠狠的看了阮洁琼两眼,转身朝着街口走去,扔下阮洁琼一个人。
洪毅和柳小柔互相对视,即刻,洪毅冲着阮洁琼开了口,“洁琼,我说句心里话,我也是男人,但朱晋真不算是个男人。劝分的话我和小柔也说了很多次了,连梁书齐那种不靠谱的都说朱晋不行,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
门外,阮洁琼哭得更大声了。
柳小柔和洪毅互相对视,同时无奈摇头。
里间,李娟站到屋门口,她握着橘子看着几个年轻人的对话,她望着如今的洪毅,那个小小男子汉,就这么长成了大男人。
她心里骄傲自豪,打心眼为洪毅高兴。
另一边,医院。
安静的病房内,没有亮灯。
黄昏傍晚,晚霞像是镶嵌在玻璃窗上的一幅画,缓缓飘动。
外头所剩无几的光亮,让病房里显得昏沉。
病床上,昏迷了六年未醒的徐雅芝,平稳着一呼一吸。
病床的两边,向柏凯和周舟面对面坐在两侧。
向柏凯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周舟一身西装革履,二人各自表情凝重。
周舟开口道:“公司那边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的消息,不过我上周才知道,公司新接了一笔单子,是和向明远的公司合作。”
向柏凯默然看着徐雅芝的脸,不言语。
周舟道,“这些年,我们退居幕后,遮掩身份,公司越做越大,难免会和向家有商业来往。不过向家那批货还在海关,我随便使点绊子,就能让那批货拿不出来,这样也能让你心情好点。”
向柏凯双目无光的看向周舟,“你今年33了。”
周舟笑了笑,“嗯,你母亲44了,不过她的模样,还停留在38岁。”周舟自然的看着病床上的徐雅芝,眼里是一如既往从未变过的疼惜。
向柏凯开口道,“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这六年辛苦你和陈克叔,你们俩……为我和母亲付出了太多。”
周舟笑着道,“应该的。”
向柏凯面露哀伤,望着徐雅芝的脸,说给周舟听,“母亲应该不会醒来了,六年了,没有希望了。”
向柏凯冲着周舟说道,“我知道你对母亲的感情,但的确没有必要继续等下去了,你应该有自己的家庭。”
周舟木然看了向柏凯好一会儿,这六年,他早把向柏凯当成自己的孩子,他也早在心里,把徐雅芝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六年,他和陈克毫无怨言的照看柏凯,让濒临死亡的公司起死回生,他们隐姓埋名,让向柏凯和徐雅芝彻底消失在向家人的视线里。
周舟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却不贪图一分一毫,他站在向柏凯的身后,为他打点江山。他做的一切,只是期盼着,徐雅芝醒来的那天,看到的是一片繁荣锦簇,而不是荒芜和物是人非。
周舟摇了摇头,笃定道,“我已经把你和雅芝当成家人了,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现在你的身份,不允许你经商,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公司我来打理,我们就按着现在的节奏,一切都会好。”
向柏凯忽然无力苦笑,“会好吗?难道不是……变得更糟糕了吗?母亲昏迷的真相,向阳的欺骗,这世上还有真实的东西吗?”
向柏凯顿了顿,“我曾经,也相信一切都会好,我甚至认为,向阳的回归,是来拯救我和母亲的。”他苦涩摇头,“可真相永远都是那么残忍,一切都是虚假的。”
周舟看着情绪复杂的向柏凯,他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我听陈克说,你和柳小柔见面了,你还喜欢那个女孩子吧?或者……你可试着把心思转移,好好去谈恋爱,有关向家的事,不要再去想。我们不是说好了,好好生活……”
忽然,向柏凯目光发紧的看着周舟,“好好生活?如何好好生活?当年是谁把母亲害成了这样?六年前,我被父亲狠心抛弃,还有向阳,他是骗子!他从头到尾都是骗子!真向阳已经死了,这是你告诉我的!难道这些事就这么算了吗?”
病房里,周舟看着面目狰狞的向柏凯,那双红透的眼睛里,是无尽的杀戮和仇恨。
六年,当初的纯真少年,已经彻底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