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浓从上到下将这人审视了一遍。
对方被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生怕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小心地堆着笑,轻声问:“……大人?”
这座位于小巷深处的院子不大,走进院门,入目的也不过两间房而已,一间房的房门被毫无顾忌地敞开,另一间却落了两道锁,窗户封死,门口处还落了限制行动的禁制。
门上的禁制倒是简单,不过起个隔声堵门的作用,有点灵力都能用,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也全在于使用者的修为。
这人的修为不高,但对付身无灵力的百姓却是足够了。
那道设了禁制的门里,关着什么人,已经不言而喻。
舒浓轻声“嗯”了一声,看着他试探着想问自己要钱的手势,扯了扯嘴角:“你说这些人里有四处流浪的,也有孤身从外地来的,那你如何保证,你抓的人里没有大宗门的弟子和富贵人家的子弟呢?”
那人立即回答:“大人放心,那些身上但凡有点灵力的,以及穿得比较好,出手阔绰的,我都是不敢碰的——”
他挠着脑袋笑了笑,邀功似的看着她:“大人请放一百个,一万个心,小的惜命得很,那屋子里那些人,我都挨个接近了,套了话,他们皆是孤身一人,失踪后基本上没人会找,就算找,也找不到咱这儿来的。”
“……是吗?”
舒浓沉默片刻,视线缓缓落在他的腹部,诡异地轻笑了一声,“那你真该死啊。”
那人错愕瞪大了双眼,微张的嘴里蓦然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徒劳地动了动嘴唇,僵硬却缓慢地垂下头去。
舒浓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腹部。
他脚下一个踉跄,惊愕跌倒在地。
身下是还未清扫的雪,他近乎疯狂地捧了雪往腹部塞,手臂颤抖,嗫嚅的嘴唇里吐不出半个字。
漫天遍地的寒冷里,一股灼热却自他腹部浮现,来势汹汹,迅速向全身蔓延。
舒浓冷眼看着他在雪地里开始抱着肚子打滚,妄图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雪里,几经挣扎之后颤颤巍巍地爬过来,扯住她的裙摆。
“……我……”他的嗓子几乎被灼坏,勉强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我,都……是大人你的——”他扯着她的裙角,蔓延至全身的灼痛疼得他指尖蜷缩,“……命令啊,为,为什么……”
舒浓冷眼看着他挣扎,眸色渐冷,嘴角却微扬:“如果这场幻境所呈现的东西皆为真实,你口里这位大人,也是该死的。”
幻境所处的时间,人魔大战刚过不久,人族尚有大批人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还在寻找失散的家人,重建家园。
人心还凝聚在一处,人与人之间,正是信任正盛之时。
毕竟谁也想不到,隔着这片大地上千千万万条性命的血海深仇,在魔族已败之后,还有人族败类为其所用,将屠刀捅向好不容易迎来胜利的同胞。
舒浓提步往关着百姓的房间走。
身后那人的哀嚎声渐弱,没了声息。
门口的禁制于舒浓而言形如虚设,她指尖微动,门上的禁制便消失不见,她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舒越已经唤出灵剑,一剑劈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