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烜并没有醒来,只是意识混乱时抓住了触碰自己的手,但是许是本能的怜惜,他没有很用力,不像是自保防备。
或许,只是刚见过她与她相认,已经下意识里知道在身边的人是她了。
所以,抓住了,他就没松手了。
嬴璇玑想把手抽出来,可他圈的更紧,虽没用力弄疼她,却也不好抽出,她其实可以掰开,但是想了想,算了。
见他眉头逐渐舒展了,她微吐一口气。
就这样,他昏迷躺在床榻上,她坐在床边,因为他抓着她的手,她走不了,也做不了什么,便只静坐在那里,想着以后。
他们的以后,该如何?
景烜这一昏迷便是两个时辰,期间嬴璇玑一直没动,揽月挽星进来过,送了些吃的和药来,说东青东宇在那边醒来了问景烜在哪里。
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嬴璇玑让她们先安抚他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和药,就让她们出去了。
景烜醒来时,外面已经是夜晚了,原本借光的洞口都暗下来了,不过密室内有夜明珠和灯火照明,并不妨碍什么。
景烜醒来,盯上上方的帷幔怔怔的,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当即就要起身,才惊觉旁边有人,而他手里还握着什么,他忙侧头看着旁边坐着的人。
嬴璇玑正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没发现他醒来的气息波动,他一动,她才察觉他醒来了,转头看向他,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他怔然许久,随后突然就坐起来,一把抱住了她,牢牢地将人搂在怀里,像是想要把人揉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一样。
嘴里颤声说着:“不是梦……真的是你还活着……”
嬴璇玑没动,任由他抱着,其实背后的伤处因为他这般抱着有些疼,估计是扯到了伤口了,但是她忍着,好似无感一样。
他抱了一会儿,许是因为她没说话,甚至没动,他放开了她。
“你怎么……”
他含泪的目光满含情愫的望着她,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她平静的轻声道:“既然你醒了,我让人给你弄些吃的来,你吃了东西和药,再说别的吧。”
说完,她起身就要出去。
“阿欢……”
他拉住了她,眼泪的眼眸有些受伤,似乎不明白,也没想到她为何是这个态度。
嬴璇玑没回头,只闭着眼吸了口气后,轻声道:“我又不会离开这里,有什么,我们之后再说,行么?”
说完,便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缓缓出去了。
景烜望着她出去的背影,眼中的泪垂落,怅然若失。
嬴璇玑出到外面,守在密室门口的不只是揽月挽星,还有东青东宇。
东青东宇见到嬴璇玑的时候,都惊呆了。
“王妃?!”
“娘娘!”
他们简直是难以置信,人都傻眼了。
嬴璇玑嘴角微扯,颔首致意,算是给了回应,随后道:“他在里面,有什么事你们进去找他吧。”
说着,她吩咐揽月道:“他的膳食和药都备好了吧?去弄来吧。”
“是。”
嬴璇玑这才看了一眼挽星,后抬步要走,挽星也作势要跟上。
揽月忙问:“殿下要去哪?”
嬴璇玑道:“出去外面透口气,你忙你的吧。”
说完,便抬步往密室入口那边走去了。
东青东宇看着她离去,尚且还没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
因为搜查过去了,虽然还住在密室以防万一搜查的人卷土重来,但是并不是非得一直待在密室下面。
嬴璇玑出来外面时,仰头便见到天上悬着的明月。
今日,已经是七月十四了。
明日便是十五,今夜的月亮,已经很圆了。
她没惊动徐永铭夫妇,只去了许宅的湖边凉亭,坐在那里看着天上的明月,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后,还是有人去禀报,徐永铭知道她出来了,寻了过来的。
身后脚步声响起,她以为是他,转头看去见是徐永铭,竟是微微松了口气。
徐永铭在侧后方给她拱手:“殿下。”
嬴璇玑问他:“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这会儿,已经是亥时了。
徐永铭道:“本来还在忙些事,听人禀报说殿下出来了在这里,便过来看看。”
嬴璇玑点头了然,随后问:“今日北翟朝堂局势如何呢?燕无筹那边可有什么情况么?”
徐永铭道:“北翟朝堂那边,除了箫焕昇的丧仪,便是在筹备新君登基,慕容箴还在大肆搜查周太子的下落,只怕搜了两轮没找到,最多这两日便会再来第三轮了。”
“阿达宫那边还被慕容箴封着,里面的人,尤其是大羌和周国的人出入都被严密盯着,臣想办法传了消息去,还不知道阿筹收到没有,看样子,慕容箴是打算强行让他们等到新君登基大典。”
嬴璇玑皱眉静思片刻,问:“大概要多久,大羌大军压境的消息才会传到慕容箴这里?”
徐永铭道:“臣昨日已经传消息去了,消息送出大回城后,会有人以飞鹰传书去,估计消息最快后日就能交到余将军手里,他会在两日内调动兵马,殿下放心,十日内,慕容箴一定能得到消息。”
还是慢了点。
但是,也没办法了。
“你说,新君即位,慕容箴会定在什么时候?可有什么风声?”
徐永铭道:“暂时还没,不过想来不会像之前箫焕昇那样拖那么久,估摸着会在箫焕昇出殡后。”
如今箫焕昇丧仪才六七天,帝王丧仪是一个月,新君登基仪式,得在上一任皇帝丧仪结束才能举行。
那还有二十多天。
那还行。
她不可能让慕容箴逼着燕无筹参加登基仪式的。
还有周国……
刚想到周国,后面便传来了些微动静。
嬴璇玑转头看去,便看到景烜缓步走来,身后跟着东青东宇和揽月,东青东宇想要扶他,他没让。
嬴璇玑看着他走来,袖口下的手微微蜷缩着。
徐永铭和挽星都朝景烜拱手或福身见礼。
景烜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即便夜色下看不清,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灼,很是执着,径直一点点靠近她。
终于,他到了亭子里,站在那里看着她,因为本就脸色不太好,加上那副神态,有点可怜的样子。
嬴璇玑微叹,对徐永铭道:“你去忙你的事吧,早些休息。”
徐永铭稍愣之后,点了点头,无奈离开。
之后,她看了挽星一眼,挽星也默默出去,连同亭子外的揽月和东青东宇一并走远了。
嬴璇玑与他对视片刻,被他布满情意和伤痛,又难掩渴望的目光看得有些不敢直视,索性收回目光转过头,朝向平静的湖面。
他这才走了过来,站在了她旁边,低头看着她片刻,便缓缓蹲在她侧前方,微仰着头看着她。
手也缓缓伸过去,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手。
嬴璇玑被握住手的时候,手轻颤了一下,却并没有避开,低头看着被握住的手,目光移到了他脸上。
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中的缱绻深情,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她呼吸微滞。
抿着嘴平复心中的剧烈浮动后,她平静的声音有些哑涩:“你不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