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烜这一昏迷,近七个时辰后才醒来。
因为他不只是悲痛,还连日赶路身体疲惫至极,身心都遭不住了,要不是梦到了褚欢被惊醒,他估计还醒不过来。
醒来后,他又一个人在房中待了许久,逼着自己接受褚欢死了的事实,也痛哭了一场。
等他平静之后,叫了东宇进来。
东宇进来的时候,屋内一片漆黑,只隐约看到坐在床榻上的身影。
他有些小心的问:“殿下,可要掌灯?”
“不必。”
声音沙哑,吃力,却又好似很无力。
东宇便不再说话。
景烜声音平静,透着几分死寂:“将那天晚上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本王。”
东宇知道他肯定会问,便也不隐瞒,只是他先带着山奈和冬葵伪装成褚欢逃了,后面跟着褚欢的不是他,所以他后面的,他也只是听说。
所以,他也如实说了燕无筹的存在,不过燕无筹的两个身份他们都不知道,都只知道,那是霓裳夫人留给王妃的护卫,很厉害。
而景烜要听的,是亲历者所言,他要知道,她死的那天晚上,发生过的,最原原本本的说法。
“那个叫阿仇的,在哪?”
“阿仇也在王府,殿下要见,属下叫他过来。”
景烜嗯了一声,东宇便出去了。
没多久,燕无筹来了。
燕无筹进来的时候,景烜已经没有坐在床榻上了,而是站在刚打开的窗台下,看着外面雪夜中的一株梅花。
因为下着雪很白,便是晚上了,还是能依稀看得清花枝。
外面很冷,寒风吹进来,他穿着单薄的中衣站在那里,看着好似站不稳,却又稳稳的站在那里。
愈发的孤寂凄凉。
燕无筹心下微叹,走过去在他后面停下,稍作拱手:“见过明王。”
景烜隐约觉得,这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景烜没什么力气的低声道:“当时的经过和……你与本王说一说。”
燕无筹便说了:
“……东宇带着山奈和冬葵伪装成小主子逃走,引开了那些杀手,待确定他们被引得远去了,属下才弄醒了小主子,带人护送小主子离开奉国寺往南去,却在途径一片林间路时,被埋伏包围了,”
“原来裴夙那天晚上人去楼空,是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他知道了小主子在奉国寺的事情密告周……皇帝,趁着皇帝的人出手时,暗中盯着小主子的动向,所以他知道逃走的不是小主子,”
“我们被他带人伏击后,我带着大队人拖住他们的主力,小主子被护送逃走,裴夙亲自追了去,属下被他的人缠住了分身乏术,等属下脱身追去的时候,噩耗已成,一切都来不及了。”
景烜沉默了很久,很久……
不知道多久了,他才问:“裴夙呢?”
说到裴夙这两个字,他虽然平静,却感觉得出,其中隐含强烈的恨意和杀气。
燕无筹道:“属下与他打了一场,将他当凶刺了一剑,是穿行而过的,应该是死了。”
景烜终于转身过来,“应该?”
燕无筹道:“他被我刺了一剑后,他的手下赶来,把他带走了。”
所以,没有裴夙的尸体。
只是,一剑穿心,该是必死无疑的。
景烜都明白了。
可他也有不明白的:“裴夙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么?怎么会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