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无筹肃着脸颔首:“冼夫人说过,但是臣并不觉得自己犯了死罪,臣是羌国人。”
所以,死伤周国的人,不论有心还是无意,于立场而言,他并没有错。
褚欢不赞同的皱起眉道:“你是羌国人又如何?你终究也是个人不是么?”
她盯着独孤无筹,眼神沉肃:“你杀大周臣工将士,无错,你杀护卫走狗,也无错,因为各为其主各有立场,可你不该残杀百姓,因为本国百姓和他国百姓,其实都是一样的。”
独孤无筹有些困惑:“一样?哪里一样了?国家不同,立场便也是不同的。”
褚欢也有些讲不明白,因为她的观念和这里的人,终归还是有出入的。
她淡淡道:“你或许觉得不一样,可在我看来,是一样的。”
独孤无筹微垂着眼睑道:“殿下大义,臣无不明白,却也尊重殿下之意,所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臣?让臣偿命?”
褚欢轻嗤:“我若让你偿命,你会么?”
独孤无筹道:“不会。”
若为本国子民,他万死皆可,但是为他国百姓,远不及尔。
褚欢也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要独孤无筹的命了,所以,也不纠结这个事情,只冷冷道:“废了天仇门。”
独孤无筹毫不犹豫道:“遵命。”
褚欢冷笑:“你倒是痛快。”
独孤无筹道:“臣奉陛下之命潜伏周地,不论是创建天仇门也好,还是其他的经营也罢,都是为了寻找大帝姬及其血脉的下落,如今既然找到了,天仇门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话,说的倒是诚恳得很。
褚欢静默一瞬,才又问:“是谁买凶杀我?”
独孤无筹道:“来寻天仇门的,是道上的一个掮客,但是指使他的,是承恩公冯秦的心腹。”
承恩公?
冯毓然的爹。
倒是合理。
可是承恩公能有这个胆子?
不可能!
独孤无筹道:“或许冯家背后还有别人,殿下若想知道,臣可以派人查。”
闻言,褚欢不由的笑了,却笑意讥讽:“听说你们天仇门保密是最好的,如今你倒是一点不讲诚信了,把买家卖了个彻底。”
独孤无筹那叫一个心安理得坦坦荡荡:“天仇门要不复存在了,不需要再以诚信立足,而且,殿下是主,臣不敢隐瞒。”
说实话,褚欢即便对独孤无筹恼恨得很,却也忍不住被他的无耻弄得无语了。
独孤无筹问:“所以,殿下要臣去查么?”
褚欢一副有人送上门干活,不用白不用的架势,凉凉道:“你要查就查吧。”
独孤无筹立刻道:“臣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
褚欢不置可否,她想要的交代,可不止这一点。
她暂且不提,倒是好奇的问了鞥一事儿:“你们真的想要我回羌国去做女帝?羌国可以女子继位?”
独孤无筹如实道:“皇室血脉凋零,只有殿下一人了,可不可以的,也都已经无从选择。”
这倒是。
所以还是因为是独苗苗的缘故。
但凡还有其他皇室血脉可以继位,都轮不到她。
不知道怎么说。
褚欢瞥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问:“那我的孩子呢?这可是他国皇室血脉,可既是我的孩子,以后便就是我的继承人,我不会再有其他孩子了,你们真的容得下?”
独孤无筹神色如常道:“只要不会有人知道殿下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自己也不知道,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便不重要了。”
褚欢挑眉:“所以你是想让我悄悄跟你回去,而不是正大光明的迎我回去?”
独孤无筹郑重道:“若是没有孩子,大羌自会以国礼迎殿下归国认祖归宗,让殿下享受该有的一切尊荣待遇,原本殿下的过往一切,以及殿下如今作为周国王妃的身份,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是殿下要留下孩子,可是孩子不能存有隐患,便只能秘密回国,自殿下归国之日起,褚欢便已经不存在这个世间了。”
明白了,所以,是要死遁离开的。
其实也不是不行。
本来她就想过,她如果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摆脱景烜和现在的身份束缚,就想办法死遁。
有羌国的帮忙,此事便好办了。
褚欢道:“跟我说说,我生母的情况,我只知道她是上庸城裴家的裴倾城,旁的一无所知。”
独孤无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情况才好,思索了一阵才说着:
“大帝姬本名嬴芳月,是陛下的孪生姐姐,与陛下感情极好,也生的有些像,所以当年才能顶替陛下引开追杀,彼时大帝姬还未过十四岁的生辰。”
褚欢也不指望独孤无筹能说些别的了。
她纳闷道:“羌帝为何会没有继承人?既然皇室血脉凋零,他又有过儿子,便也不是不行,为何不多纳妃生子,反而费了心思找我们?”
帝王的这种隐私,而且还是不好启齿的问题,独孤无筹是不太想多说的。
但是褚欢问了,他又不能不解惑。
只好硬着头皮道:“大殿下出生后,陛下曾被下毒,虽后来解了毒,但毒性入体伤身,失了诞育子嗣之能。”
褚欢有些一言难尽。
她挺八卦的,又追问:“那你口中那位大殿下,是怎么死的?”
提及此人,独孤无筹神色很是奇怪:“……大殿下是被人用了损害身体的药,衰弱多病而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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