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本来觉得褚欢乱说的,可见到秦王这般反应,便明白了。
原来,她不管来不来赔罪,秦王都不会放过这次对付她的机会的。
赔了罪平息了明王夫妇的怒意,但是不代表她就没有错了,险些给秦王府带来灾祸,也是错。
而她这一次,也已经没了多年经营的名声。
秦王最多是休了她,暂时保留她儿子的世子位,可没了她,她儿子迟早保不住。
若是不能平息明王夫妇的怒意,更不用说,他们母子都得废。
秦王自然不能承认自己怀着这样的心思,当即义正言辞的辩驳:
“明王妃,你少胡言乱语,本王的王妃有错不假,但是本王不曾开罪于你,好歹本王也是明王的堂叔,你岂能如此空口胡诌抹黑本王?”
不仅辩驳,还反过来指责起了褚欢,借机宣泄起了先前受的窝囊气。
褚欢勾唇轻笑:“是胡诌便好,毕竟,我可不希望我成为秦王休妻的表面原因,这种损阴德的事情,秦王也最好不要栽在我头上。”
秦王老脸又有些挂不住了,他还真这样打算的,以给明王夫妇交代为由,休了这个妻子,好扶他最爱的侧妃上位。
这样,错就不在他这里了,是明王夫妇太过跋扈,他不敢与之对着干,只能休妻平息明王府的怒意。
可褚欢这样明着指出来了,他怎么可能承认,咳了一声道:“自然不会。”
褚欢点头:“不会就再好不过了。”
她看向已经被近身侍女扶起来,正一脸怨怼看着秦王的秦王妃,笑了:“秦王妃,想来在狄仁杰,再让你去给我娘赔个罪,应该不算为难了吧?”
秦王妃脸上的掌印很清晰,显得脸都有些扭曲了。
她恨极的看了一眼秦王,再看向褚欢时,已经没了刚才的为难和抗拒。
她深吸了口气,又泄了口气,郑重道:“好,我会去褚家拜会衡国公夫人,好好和她赔罪的。”
褚欢笑吟吟道:“那我拭目以待了。”
秦王妃垂眸颔首,随即便抬手捏着帕子遮住脸上的掌印,转身离开了。
秦王看看秦王妃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褚欢,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贱妇这样就答应去赔罪了?
褚欢就这样不计较了?
褚欢扫向正不明所以的秦王,笑意转冷:“秦王还不走?是要留下等我家殿下回来么?”
秦王可不想再应付景烜。
他赶忙也走了,中年有些发福的身体,小跑起来,笨重又滑稽。
目送夫妻俩一前一后离开,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
常安公主凑过来,问:“嫂嫂是要让他们夫妻俩狗咬狗?”
有褚欢的警告,秦王绝对不敢再以她为由头休妻,自然,秦王也无法休妻了。
可是经过刚才是这一遭,褚欢还点破了秦王的心思,本就势如水火的夫妻俩,后面可就有的闹了。
褚欢道:“是,不过也不只是。”
“那还有什么?”
褚欢扭头看着常安公主,笑着反问:“皇后费了一番功夫,撺掇秦王妃对我和我娘发难,一开始秦王妃是被当枪使不自知,如今你觉得她还不自知么?”
常安公主微摇头:“她虽不算多聪明,却也不蠢,肯定知道皇后让她做出头鸟了。”
褚欢勾唇:“是啊。她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毫不计较么?”
那肯定不会。
这位看似公正不阿,有什么看不惯都要说一嘴的秦王妃,曾经被尊为规矩尺杆的女子榜样,实际上心眼小着呢。
只是不得丈夫宠爱,被侧妃和庶子压在头上,才另寻立足之处,这样名声在外,家族也勉强可以撑着她,她才能地位稳固。
这次,皇后利用她,让她惹上这样的危机,她必定会怨上皇后的。
褚欢道:“虽然她能耐不大,但是人心难测啊,只要怨气够大,便也是有用的,她天然是皇后那边的人,只要她存有二心,说不定以后会让皇后吃大亏。”
反正她若真的计较,皇帝也不会真的由着她和景烜对秦王府怎么样,到时候肯定会软硬兼施的劝和的。
她犯不着计较这些,会得不偿失的。
如今她帮着堵了秦王休妻的由头,秦王妃不得不念她这份好意,也知道了秦王的心思,绝不会让秦王好过。
秦王不好过了,便无法给皇后母子好好做事了。
虽然他一个闲散王爷,也没法帮皇后母子多少,但是好歹是宗亲王爷,聊胜于无啊。
常安公主总结:“反正也还是狗咬狗。”
褚欢笑笑,不置可否。
之后二人又一起回了扶云阁。
可刚到扶云阁没多久,常安公主又想问孩子性别的时候,景烜和孟泽回来了。
皇帝召见景烜,是让景烜不要对沈家赶尽杀绝。
若是沈家真的各种罪名压身,不处置不行,可一旦沈家不保,皇后母子都会被殃及。
有这样的娘家母族,皇后母子都将岌岌可危。
所以皇帝摆明要保沈家不灭,还得让景烜收手,只怕是许了条件的。
褚欢都奇怪了:“也没瞧着皇帝多爱皇后,怎的就为了皇后这般对沈家容情呢?”
常安公主冷哼:“他现在是人老花黄不新鲜了而已,以前还是很宠爱沈皇后的,嫂嫂你是不知道,我母后是个性格直率的,父皇哪里做的不好,她都要劝谏阻挠,不让父皇犯错,但你猜沈皇后那会儿在做什么?”
褚欢挑眉:“温柔小意,善解人意,奉承陛下,好似以陛下为天,陛下做什么都是对的?”
“对!嫂嫂你还真什么都懂。”
常安公主一脸嫌恶:“她就是靠着对父皇的奉承和吹捧,什么都顺着父皇听从父皇,无条件的支持父皇,让父皇沉陷在她的温柔乡里,所以那会儿,父皇对她可谓是盛宠。”
难怪了。
常安公主继续:“而且还有个事儿,就是皇祖母对她的厌恶,就是因为她太下作了,不光害人的手段阴毒,博宠爱的手段也是,父皇年轻的时候有过荒唐,有时候要一夜召幸两三个妃子一起……”
常安公主一个脸皮还算厚的,都有些难以启齿:“当时她已经是贵妃了,竟然毫无体统尊严,与两个低位妃子一起伺候父皇,不堪至极。”
褚欢:“??!”
劲爆啊。
一边的景烜和孟泽都尬住了,哦,其实最尬的是孟泽。
景烜就又尴尬,脸色也难看。
显然他也知道这些,并且对此深恶痛绝。
常安公主道:“所以即便父皇一意孤行立她做继后,皇祖母也不曾正眼看她,就因为她好歹是侯门千金出身,行事却丝毫上不得台面,皇祖母说她,连青楼妓子都不如。”
怪不得,先太后把象征皇后的九鸾凤钗交给景烜,这是从不承认皇后这个国母呢。
景烜道:“而且父皇要保沈家,最要紧的可不只是父皇曾经真的宠爱她,还有最要紧的一点点就是,她拿捏着父皇的把柄。”
“把柄?”
褚欢讶然一瞬,突然想到了:“是先皇后?”
景烜颔首:“嗯,当年沈氏谋害我母后,是父皇默许并且暗示的,后来皇祖母以为是沈氏主导了一切,要追查,父皇还替她遮掩抹去了痕迹,让皇祖母查无可查。”
褚欢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
所以,皇帝当年立后,也不只是因为当时宠爱沈皇后,也是因为这个把柄。
褚欢问出了心头放了好些时日的疑惑:“我想不明白,皇帝到底为什么容不下你们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