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职大,朱允熥把黄观在内的所有学生,全部召集到了一起。
问及对这事的处理时,这些人无不和黄观的意见如出一辙。
他们是不全是不全有功名,但他们教授的学生各个都是进士啊,这足可让他们在士林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要是个人都往进来招,那不是败坏他们名声吗?
在众人把意见发表的差不多时,朱允熥幽幽开口,道:“孤觉着,让他们进来也不是不行。”
话才刚刚说完,这些人便刷的一下全都瞅了过来。
当初是谁说,要保证职大百分百的高中率,把那些人收进来,这还能保持得住吗?
朱允熥微微一笑,解释道:“你们先听我说,是这样的,你们都知道职大的教学模式是很先进的,圣人都说有类无教,既如此又怎能把那些一心向学之人拒之于门外呢?”
话才刚刚说完,有人便欲出言。
“先等等,孤还没说完,职大科举班百分百的高中率那是好不容易才搞起来的,当然是不能轻易放弃的。”
“孤想着,是不是成立职大分校,可按职大模式教学,但却又不全归属职大的管辖。”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的高中率就和科举班分开了,而且让职大模式广遍于天下外,还能解决了这些人向学的热切。”
“你们以为呢?”
朱允熥问出了问题后,这些人反而是沉默了。
半晌过后,黄观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些文人怕更会不满?”
黄观能这么问,说明他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之前职大学生家里往上倒三代都是白丁出身,职大的教学模式,不过只是精进了匠户和农户的技能。
匠户和农户技能得以精进,他们也能够直接受益的。
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又何必去拒绝。
而现在把士子们也都吸收进了职大,那是要让这些人也学匠户和农户的那些技能吗?
士农工商的身份那都是记在黄册当中的,让职大的教学模式荼毒到是士子,那他们读书人至高无上的地位还保得住吗?
“这都是他们的自由选择,孤也没逼着他们,对不对?”
“你们要是没意见,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学校本只是传授知识的,你们只管安心教学,外面有啥流言蜚语全都由孤来应付。”
那些文人势力庞大,光靠黄观和这几个先生不过是蜉蝣撼大树,白白牺牲成人家的炮灰罢了。
“好,听殿下的。”
黄观率先说话,其他人随即附和。
他们做的这些,那都是由朱允熥创办的,自然要坚定跟着朱允熥走。
“走吧,去见见那些人。”
朱允熥起身站起,主动领了头。
他的一些想法,黄观那些人领悟的还不够深刻,让他们出去还不足以应对外面那些人抛来的问题。
职大门外,朱允熥背手复立。
“听说你们想进职大?”
随着朱允熥开口,众人咋咋呼呼喊。
“对,对啊。”
哄哄闹闹,吵杂无度。
职大刚启蒙的那些孩子,都比他们要强很多。
看来,不让他们进主校是对的。
“想要进职大不是不行。”
话还没说完,那些人便又吵了起来。
“肃静,肃静。”
黄观站在朱允熥旁边,扯着嗓子喊了大半天一丁点的用都没有。
朱允熥干脆闭口不言,等着他们把话说完。
大概一盏茶,才渐渐平息。
“你们是听我说,还是你们自己说呀?”
朱允熥板着脸,冷声冷气询问。
“你说,你说。”
朱允熥着着便衣,也没通报自己身份,这些人都不认识他。
“都住嘴。”
黄观冷呵一声,比朱允熥都冷。
这些人进了职大,那就都是职大的学生了,要现在震慑不住他们,将来又如何能管得了他们。
“你们进来可以,但不能直接进职大科举班,科举班的那些学生都是经过严挑细选出来,不是啥人都能进的。”
“你们要是愿意,可先去职大的分校,管理模式包括师资力量全都等同于科举班,等将来你们真正有了进入科举班的实力,科举班自然会向你们敞开怀抱。”
“当然,或许不等你们进入科举班,便就已经高中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到底是否还要进入,你们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不用你们拿有些人说的双倍束脩,每人只拿一份就可以了。”
朱允熥洋洋洒洒一番话说完,不再多留,随即扭头便走。
在走之前丢下了句,道:“谁若要报名,可去找职大的招生办,具体的事宜他们会负责解答的。”
职大,包括中小学陆续都有人报名,朱允熥为了规范管理,早在很早之前便成立了招生办。
返回职大后,还又遣了两个先生暂时进驻招生办,以便为分校事宜答疑解惑。
之后,朱允熥又去了科举班。
为了给即将应试的学生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其他没有参考的人全都蹑手蹑脚,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朱允熥一路抬手示意,示意他们免礼禁声,之后站在窗户外面瞅了眼埋头复习准备参考的考生后,便匆匆返回了公房。
喝了水喘了口气,便摊开了论语。
“你抄一本论语要多久?”
朱允熥蘸墨之时,问向了黄观。
“臣曾默写过,大概五六天。”
听了黄观的回答,朱允熥苦大仇深。
黄观一本五六天抄完,他加了本礼记也才五天。
最关键的是,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又不能把全部的时间都用来抄书。
如此可见,他抄完这本论语得耗费多长时间。
“殿下,有啥吩咐?”
朱允熥摆摆手,打发走了黄观。
他倒想让黄观帮忙,但谁让朱标眼光毒辣,只是一个字不工整,都能发现,若是找人代抄,估计瞥一眼就能被发现。
“不用了,去忙吧。”
“职大分校和科举班的事务都不少,而现在职大又是众失之的,户部那里的差事也不能耽搁了,你只能多辛苦一下了。”
打发走黄观之后,朱允熥沉浸抄书,外面的那些琐事,自然有专人去处理。
之后的殿试,仍像会试时由职大学生送去考场,朱允熥仍在抄书,并没有亲自去送。
再之后的琼林宴,不仅朱允熥没参加,就连职大中了进士的那些学生,全都没去参加。
毕竟,对于其他士子来讲,中了进士那就只等朝廷授予官就行,而职大的学生,只有在通过了算数和大明律两门,这才能够达到做官的资格。
既然如此,他们自没必要非去参加。
趁着这点时间,好好复习一下算数和大明律不好吗?
琼林宴结束,朱标所规定的时间已超了,朱允熥这才姗姗来迟,终于回了宫。
主动递上抄完的论语和礼记。
“咋才送来?”
朱允熥打死都不能说,这是因为他刚刚才抄完。
但真不是他懈怠,实在是他忙的脚不沾地。
职大有新入学的,拿到进士功名的虽不去参加琼林宴,但他总得见见他们,至少给他们打打气。
另外,他也还得就算数方面的东西提一些指点。
每天觉都不够睡,但仍还是抄不完。
“职大有些事务要忙,也就一直没能送来了。”
不说是朱允熥,就是朱标这几天要忙的事情也很多。
即便是那几天朱允熥送过来了,朱标怕都没时间看的。
正说着,老朱接过朱标手里的东西。
“咱咋看你这墨迹是最近才干的?”
这老头,他好像没得罪他。
“也许是掺水多了,孙儿真早就抄完了。”
朱允熥信誓旦旦的,就赌咒发誓了。
“咱看是你掺了水。”
老朱吐出一句,便返回了位置。
朱标也把抄完的东西,随即放于了一边,倒也没再过多追究。
罚抄写,也不过只是为认识到错误。
没必要非钉是钉卯是卯,追究出个谁对谁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