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的时候,朱允熥便带着众人,去了对面的酒楼。
推杯换盏,酒足饭饱后,一众武将勋戚,直接离开。
朱允熥则又领着陈敬宗等人,重新坐回了富明实业的会议室。
站在落地窗前,陈敬宗艳羡不已。
“殿下,这个玻璃?”
细盐让陈敬宗参与,那是因为他还没完善的商队。
组建商队,蹚开路,又需时间。
百姓缺盐,实在等不起。
正如朱标所说,除了眼前利益,还有其他要顾虑。
因而,朱允熥这才宁愿舍些利益,也还是把陈敬宗拉了进来。
至于玻璃,那又不是必须品,完全能慢慢的卖。
好不容易才弄出来,又何必让利给别人。
“这个玻璃,怕没啥合作的机会了。”
“你也瞧见了,铺子还没开,就有不少订单了。”
“要是合作的话,你两淮商会,又能做啥?”
没有合作基础事儿,又何必浪费时间,说那么多。
陈敬宗没多说,却也没说死。
“若三皇孙需找人合作,一定要记着两淮商会。”
要是合作顺畅,再有机会增进合作,他也没必要再重新物色新的人选。
“那肯定。”
朱允熥应了一声,很快谈到了细盐的合作。
“两成?”
在这问题上,朱允熥腰杆很硬。
“盐矿的开采权,在我的手里。”
“从我这儿拿的盐,你们连盐引都不用,就能直接往外销售。”
“你们所需耗费的,就只有船而已。”
“之所以找你们合作,不过只是为了一个稳定。”
“不然的话,我就找盐商直接售卖了。”
“实在不行的话,依富明实业的能力,组建一支商队也不难。”
“到底行不行,你们考虑吧。”
两淮商会说了算的都在这,考虑啥的当场就能解决。
意思讲明后,朱允熥把会议室让了出来。
到底咋考虑,总归留点私人空间。
回了会议室旁边,他的独立办公室。
于实很快,奉上了茶。
“那些勋戚的玻璃订单,全都记下了吗?”
这都是金主,肯定不能漏了。
“记下了。”
“几位将军怕奴婢忘了,走的时候又和奴婢叮嘱了好几遍。”
朱允熥捧着茶杯,腿往桌上一放。
“尤士吉只懂专研,玻璃行的事情,你多跑跑。”
“富明实业总掌柜的人选,还得再物色一下。”
负责他的全部产业,除了本身可信外,能力还要足够强大。
于实两方面,倒都挺合适。
但于实要做了这总掌柜,朱允熥身边就没人了。
征求了于实意见后,只能另找一个了。
“奴婢正从信得过的人选中物色,但要找个能挑这么大担子的,还是有些不太容易。”
很多事情,不是急就行的。
“慢慢找着,别着急。”
“舅爷他们送的贺礼,你都整理了吗?”
于实找来礼单,递给了朱允熥。
“大部分将军的贺礼,都较于礼单更为贵重。”
“特别贵重的几件,奴婢另添了礼单。”
翻看了礼单上的内容,朱允熥很快给出了回应。
“你把礼单的东西,重新估算一下。”
“按价值的多少,把回礼全都送回去。”
和这些武将勋戚,穿一条裤子不假。
但拿人家的手软,小利小惠拿了也就拿了。
贵重东西,绝不能收。
收了人家的,将来谁要是犯了事。
你不想网开一面,那都不行了。
“殿下放心,奴婢已在弄了。”
“两三天时间,就能把回礼都送回去。”
要送回礼,那就得尽快。
时间拉的太长,谁知道是送的回礼。
大概近半个时辰后,两淮商会才考虑出了结果。
重新坐回会议室首位,朱允熥微微一笑。
“考虑的如何了?”
有商贾探着大呼呼的脑袋,满脸堆着笑,试探着询问。
“不能再加些了,哪怕半成都行。”
“草民吃饭的嘴多,船呀人呀的,耗费不小。”
在还有后路的时候,态度必须得强硬。
不然的话,你让了第一步,对方还会想着第二步。
哪怕是合作谈成,有这心理因素作怪。
这个合作,仍很难顺畅的。
“不成,就两成。”
“成就成,不成拉倒。”
朱允熥不容置疑,那商贾张张嘴,倒还想多说。
朱允熥直接起身,问道:“这样说的话,那这合作是进行不下去了?”
“既如此的话,那...”
正要再说,陈敬宗开口了。
“不,殿下误会了,就两成,两淮商会应了。”
奸商!
既都准备应了,那还说那么多干啥。
他要是答应了两成半,他们岂不是又朝三成靠了?
“那你?”
朱允熥随之又询问了,之前提两成半那商贾。
其实,这事儿不在他操心范围。
他合作的是两淮商会,又不是某一个人。
只要陈敬宗这会长答应,其中到底有谁参与,根本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细盐产销利国利民,再苦再难,草民都能克服。”
既都已妥协,朱允熥自没,得理不饶人。
“既如此,那就谈细节吧。”
“要没啥问题的话,那就把契立了吧。”
“看似合作的是富明实业,实则还不过都是在为朝廷效力。”
“皇爷爷一贯爱民如子,细盐关乎百姓民生。”
“谁要是让百姓不好过,皇爷爷就会让他不好过。”
“哪怕是我,都难幸免。”
“这个契可以不签,一旦签了,那便得一丝不苟。”
“要是出了问题,我尚且自身难保。”
“就别指望有我罩着,你们能安然无恙了。”
这个警钟要不时刻敲着,谁能知道这些人会做出啥来。
“殿下放心,草民心里都有数。”
之后,便是一些具体细节的商议。
啥时候出货,咋出货。
出货之后,咋运输,咋售卖。
该敲定的敲定,需落于纸上的,当场悉数记录。
谈妥之后,确定无误。
富明实业和两淮商会代表,一式两份,签字生效。
“合作愉快!”
朱允熥伸出右手,陈敬宗学着朱允熥的样子,笨拙递出了右手。
两手交握,最后仪式生成。
契约收好,陈敬宗打发走同伴,又重新坐下。
“草民还有个事情,觉着应和殿下说说。”
“两淮商会中,有人和乔永合勾连,参与盐务走私,殿下回京后,沉御史便接手了。”
“抓了一批人,也得了些实用的消息。”
“为加以左证,两淮商会之外,被抓的人也不少。”
“而恰逢进京之前,有一涉桉商贾酷刑咽气前,交代了藏匿和乔永合走私所记一些账目的大致地方。”
“因只是半句,全凭猜测。”
“沉御史便找到草民,让草民协助去找。”
“费了些周折,找到了账目,沉御史离开后,草民这才发现还有夹层。”
“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交代京中那大人物的。”
参与乔永合走私的那些商贾,互相合作了那么久,对背后那大人物总还是有些了解。
“是谁?”
朱允熥神情一怔,一脸的期待。
老朱如此高压下,还有人竟敢贪墨。
他倒想知道,究竟是谁头铁到如此。
“户部尚书,赵勉。”
啥?
朱允熥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赵勉长得人模狗样,一脸忠正之相,竟也干这事儿?
陈敬宗脸色惨澹,一脸的苦大仇深。
“殿下,沉御史眼里本就容不下草民这些商贾,草民要把这东西交出去,沉御史必以为,草民干了啥。”
“要是不交,草民又怕误了事。”
“到底该咋办,还求殿下帮草民拿个主意。”
当时没发现,陈敬宗再交出,的确有些说不清楚。
不过,陈敬宗可不是怕误事,才往出交的。
很大原因,估计是担心,沉吉秀从其他渠道知道这一消息,回过头再去找他麻烦。
“是吗?”
陈敬宗脸色为难,难以启齿,久久没说出话。
稍等了少许,朱允熥便开口了,倒也没非等一个结果。
“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禀明皇爷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