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楩紧赶慢赶,赶回大本堂,发现黄子澄不在。
除了朱允炆和朱栴,其他几个王爷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朱允熞那货更是撕了课本,玩起了天女散花。
朱楩在自己位置坐下,转头询问旁边的朱权,道:“黄子澄呢,咋不上课了?”
朱权在宣纸上画着乌龟,头都没抬,道:“被齐泰喊走了。”
“不是吏员,也不是太监来喊,又不知在密谋啥了。”
要是正经差事,怎么都不至于由齐泰亲自来喊人的。
“那你也不说去打听打听。”
朱权收了乌龟的最后一笔,回道:“打听什么,无非不就是过几年出去就藩,咋地,还能不让我们去就藩不成?”
能一眼望到头的命运,还有什么好争取的。
朱楩就不一样了,他捧着朱允熥的饭碗。
和朱允熥有关的事,多少还是得上点心才行。
“万一黄子澄那厮密谋要给我们换个苦寒之地,那可咋办?”
说着话,朱楩便起身,抬脚就要去寻黄子澄偷听。
才刚走了几步,就听得一道压低的声音。
“黄子澄来了,黄子澄来了...”
朱楩眼疾手快,抬脚就往自己座位退。
冬的一声,不知撞到了谁搬出过道一小段的桌子上。
捂着被磕到的后腰眼,朱楩正要继续,黄子澄便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没办法,只能当即蹲下身子,掩藏自己,小步往后挪。
心中祈祷,等黄子澄发现反而时候,他能到自己位置跟前。
屋子里桌子横七竖八,地上还有不少纸屑。
一群王爷低头蹙在课本上,一看就是在装模作样。
黄子澄脸色虽有不快,但却并没有追究这些人的打算。
只是在屋子中扫视了一眼,随之笑着朝朱允炆招了招手。
“皇孙殿下来一下。”
朱允炆起身,先拱手应答,这才朝黄子澄走去。
“切。”
两人背影消失,众王爷齐齐一声发泄心中不满。
另一边,朱允炆跟随黄子澄出去后,便去了旁边的一处偏殿。
偏殿中,齐泰已经在了。
见到朱允炆,起身见了礼。
对待臣工,朱允炆有意无意在模彷朱标。
在齐泰行礼时,便学着朱标的样子,上前扶起他,笑着道:“齐先生免礼就是。”
齐泰笑意渐浓,有了被尊重的喜悦。
“殿下,臣今日沐休,听了城中茶馆的一场话本。”
“这是话本中的一首古风诗。”
齐泰把桌上誊录下的一首诗,递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认真阅览,半晌之后给出了评价,道:“这是诗大气磅礴,言之有物,能看出做诗之人的胸襟和志气。”
得到朱允炆的肯定,齐泰这才又接着说。
“这话本叫《封神演义》,以周伐商为背景,除了这诗,话本也写的不错,比市面上常见的那些更显恢弘。”
“据说写话本的和说书的是同一人,听声音也就是个弱冠年纪,并不是科举失意的不第秀才。”
茶馆的说书先生,很多都科举无望,迫不得已下选择的湖口生计。
这样的人大多年迈,已难有可用之处。
一番分析过后,黄子澄很快接话。
“此子正当年,稍加磨练,日后必成大才的。”
“能写出如此话本,学识恐也差不了太多,将来极大程度是能科考扬名的,殿下若能结识于他布衣之时。”
“患难之交,必成殿下一大臂膀。”
人才的网络,乃成事的基石。
不说朱允炆现在还不是储君,就是储君之位已经板上钉钉了,都不能放弃人才的招揽的。
“是啊,殿下,臣也是这样想的。”
黄子澄话落,齐泰很快附和。
两人连番相劝,朱允炆还能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便很快开口,道:“那就听二位先生的,我出宫不便,二位先生谁去结交一下那说书先生。”
黄子澄是大本堂的先生,直接教授朱允炆。
论亲疏关系,还是他和朱允炆亲近一些。
很快,黄子澄自告奋勇,道:“那臣去走一趟吧。”
有人应答,朱允炆当然不会反驳。
“那就辛苦黄先生了。”
而另一边,朱标带着一首誊录下来的诗,也寻到了老朱。
“东宫属官在传一首古风诗,儿臣觉着挺不错,给爹也瞧瞧。”
朱标刚把诗放下,老朱便放下了批阅了一半的奏章。
拿着那诗,举起端详。
一边看,一边念。
念诵完毕,给出了评价。
“是个有点东西的。”
朱标坐在老朱旁边,接着又道:“能写出这种诗的,至少是个贤仁正气之人,儿臣打算让允熥先和他接触一下,若他真的胸有点墨,而且允熥也愿意听他的,那就让他先教允熥试试。”
为了朱允熥,朱标这个老父亲可是操碎了心。
朱标自小读圣贤书的,都能接受从民间聘请的先生。
老朱白手起家,那就更没问题了。
“能行,你先摸摸他底,是叫个许仲琳?”
“要是他真的人品如诗品,再让那小崽子接触不迟。”
别看老朱见了朱允熥横眉冷对,但对朱允熥的关心,并不比对朱标的少。
“儿臣也是这样想的。”
“儿臣立马就去。”
一时之间,除了朱允炆和朱标,外面以各种各样目的,想要结识化名许仲琳的朱允熥的人,还有很多。
有茶馆东家,想挖朱允熥去说书的。
有吃官饭的,想要让朱允熥去当幕僚的。
也有达官显贵,想要让朱允熥去说单场。
更有开书馆的,想要买朱允熥话本的。
目的杂七杂八,反正人是不少。
当初隐姓埋名,不与听书的人直接接触,不正是因预料到了这一天吗?
要准备见他们,又何必隐姓埋名?
之后的几场,与以往一样。
悄悄摸摸的来,悄悄摸摸的走。
唯一不同的是,两个一壮一瘦的伙计站在了屏风的左右两边。
一旦有人现在说书的时候强行与朱允熥见面,不管书是否说完,朱允熥起身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这样走了几次,便不用专门再找人看了。
凡有人胆敢在说书的时候强行去见朱允熥,必有其他听说的人强先一步出面阻止。
轻则一顿胖揍,重一点的话,几人合力直接扔出茶馆。
几次下来,再有不安分的人也不敢随便冒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