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来的杰克下定决心要挨过一回合,拳路也发生了一点改变,抱架变高,脚步变动更加频繁,进攻欲望明显降低。
表面上依然是不断刺拳试探,但距离隔的很远,最近的一拳也离关成的小臂十几厘米。
与其说是试探,还不如说是恐吓,而且是底气不足的恐吓。
要是有人能给杰克内心的想法配音的话,大概就是:“别过来啊,我拳头打人可疼了!”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好玩了,关成进一步,杰克就退一步,为了不被逼近拳台的角落,还是绕着圈的退,跟旋转木马似的。
这个时候,底下的人也看明白了,杰克是怂了啊。
不少人乐出了声,没记错的话,这熟悉的一幕他们见过很多次。
不过在他们的记忆里,追人的是杰克,被追的他们。
杰克“欺男霸女”、“欺老霸少”的光荣事迹早就传遍了,不少人都大笑着吁了起来。
有几人吁的格外起劲,其中就包括嘴角青肿,说话都有点漏风的赞恩。
“爽啊!怪不得我挨打的时候下面这么热闹,这他妈谁看了不得喊一声打得好!”
都是熟识多年的老伙计,吁声里不包含任何恶意,纯碎是为了开心和好玩。
被吁的杰克也不生气,一边绕圈后退,一边抽空给众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时间笑闹声更大了,门口的打手都有些好奇,俱乐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题回到台上,被吁声淹没的杰克虽然不气,可也矫正了心态。
丢人就丢人,反正都不是外人,他好歹还周旋了半天,等会儿谁不服谁上来亲自体验。
多一个人能挺过一分钟,他就撅着腚唱一百遍' in!
停止躲避后,杰克不断给自己打气:你行的,杰克,你行的,杰克,你行的!
气势达到顶峰时,杰克勐然前倾,两只铁拳疯狂进攻,再次变成了那个不管不顾的拳台疯子。
即使隔着老远,众人都能从他那股起的手臂肌肉上看出十足的力量感。
然而,疯狂进攻的结果是并没有什么叼用。
关成只移动了一两步,剩下的靠着腰、肩膀、脖子的配合就把杰克的疯狂组合拳全都一一闪过。
全力出拳却打到空出,是一种很伤的行为,没等一套组合打完,杰克的动作已经微微变形了。
当杰克意识到自己的玩命行为没起到任何效果,想要重新稳住阵脚时,已经晚了。
闪避了半天的关成开始反击,借着俯身闪避后起身的势头,迎面一记上钩,正中目标。
随着一声闷响后,感受着腾云驾雾般的感觉,不是迷走神经被击中带来的错觉,而是他的身体真的后仰着飞了起来。
砰……身材壮硕的汉子砸在擂台上,还弹了两下。
台下的人纷纷倒吸起了凉气,这一下可够狠的。
充当裁判的老维不紧不慢走到杰克身边翻开眼皮看了一眼,又谨慎的摸了摸脖子。
说了一句:“没事,以他的抗击打能力,躺一会儿就能缓过来,就是这脖子得疼两天,你们有福了,估计这小子一周以内都不会来找你们麻烦。”
这个”你们”自然是吁了半天的台下观众,众人这才想起来。
艹蛋了!这小子记忆力奇差,什么都记不住,就是能记仇。
两个跟杰克很熟悉的壮汉上台把他搬到了一边,老维又喊了一句:“时间还早,还有没有人想上来玩一玩的?”
众人面面相觑,跟高手过招的乐趣在于抗压过程中疯狂压榨自己的极限,而不是上去就被人一拳放倒。
杰克的技术算不上顶尖,光是台下的观众里就能挑出好几个比他强的,但综合上身体素质和毅力,谁也不是杰克的对手。
】
现在,更强的杰克都没挺过一回合,他们上去结果会更好嘛?
别开玩笑了,群殴还有点机会,一对一上去就是送啊。
话又说回来,群殴还叫什么拳击啊,那是八角笼摔跤淘汰赛。
老维站在台上等了一会儿,无人应声,就当他挥挥手打算结束游戏时,哈皮站出来了。
“这位朋友头一次来,魔鬼俱乐部也不能露怯不是,来吧,兄弟,我跟你玩玩儿。”
说着圆脸汉子就脱下了上衣,露出了稍显圆润的身材,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脂包肌。
动作熟练的戴好拳套、护齿,哈皮双拳相向,在胸前狠狠一碰,力量的反冲下,身上的肉颤巍巍的抖了一下。
在老维的指引下,两人碰拳问好,又各自来到两侧,目光紧紧盯着着对方。
“开始!”
口令喊出的一瞬间,哈皮直接逼近了距离,光论风格,甚至比杰克还要激进。
刚一出拳,这个速度就惊到了关成,还是个灵活的胖子。
连续闪避几次后,关成一记刺拳打出,直冲对手面门。
一直防备的哈皮飞快后仰,虽然这一拳印在了防守小臂上,但总算没被打实。
光看杰克被打飞的过程,哈皮敢肯定,自己挨了也好不到哪去,唯一的区别可能是他落地的时候弹的更高一点,身上的肉颤的更狠一点。
毕竟是友谊赛,关成也不想表现的太咄咄逼人,只是适当的攻击两下。
直到第一回合临近尾声时,关成才加大了进攻力度,攻击两次无法撬开防御后,一记击肝拳,直接解决战斗。
句偻着跪在擂台上的哈皮第一时间甚至想到了死,太踏马疼了!
然而,等他挡开老维搀扶的手,再次站起时,脸上没有半点痛苦,只是感叹了一句:“够劲啊。”
关成看着不像有事的教练有点纳闷,要是不疼的话,你跪什么呀?
“技不如人,我输了,你们来吧,我已经试探过了,力量很强,但能扛得住,你们小心点他的勾拳就行。”
说完,就走了台,坐到昏迷的杰克身边休息起来。
他一走,还真有几个高手来了兴致,排着队的想要跟关成比划两下。
先上台的高手玩了半回合,被一记刺拳贯穿了防御,轰在侧脸上,缓了两秒钟后,高手甲若无其事的拱手认输,同时示意下一位高手上台。
等他强忍着脸上的麻木,来到哈皮身边时,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你不疼嘛?”
说话间,嘴角淌出了一点鲜血。
哈皮捂着腹部,嘴唇颤抖的回道:“疼,但我能装啊。”
两分钟后,同样被击肝拳掀翻的高手乙也来到了病号席,他就没这么客气了,上来就用疼到嘶哑的声音问候了哈皮:“卧槽你祖宗!”
哈皮咧嘴惨笑,畅快又痛苦。
后面又来了几位高手,大家输的各种各样,又被摆拳挂到脸的,有被直拳打到小臂颤抖的。
只有三点,大家表现的极为默契。
一是哪怕疼得要死,依然装的若无其事。
二是,来到病号席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候哈皮的直系亲属。
三是每当观众们的视线转到他们身上时,无论前一刻脸上的表情有多惨烈,都能瞬间阳光起来。
同时用肯定的眼神鼓励还在给队伍加码的人们:加油!你们能行!就差一点攻击就能退掉这个boss了!
一段时间后,高手队伍“同归于尽”,稍差一些的拳手们也轮了一圈。
这个局势依然没有改变,所有人都怕自己是挨打的最后一个,所有人都想让后面的人体会一下这种感觉,所以大家在没有任何言语沟通的情况下,愣是演了一场大戏。
不过,看戏的人越来越少,反倒是演员越来越多。
直到一个比较怕疼的拳手上台,挨了一下刺拳后,就直接跪在擂台上杀猪般的哀嚎,后面排队的人才渐渐反应过来。
审视的目光,依次从刚下台的几人身上闪过。
颤抖的手臂,苍白的嘴唇无不表明,他们也很疼……
或许是台上那个拳手的声音传染性太强,渐渐的,挤了大量战败者的病号席上也传来了小声的嘶吼。
站在台上的老维用肩膀上的毛巾拍了拍大腿,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真怀念啊,以前大家练完拳都是这个场面,伤号能绕拳台好几圈。”
关成摘下了嘴里的护齿,笑着说道:“我估计要上俱乐部的黑名单了。”
“不会,俱乐部老板不是那样的人。”
“你很了解俱乐部老板嘛?”
老维用手指了指高手甲:“那就是俱乐部老板,可以说,这个场面是他一手促成的。”
……
开心过后就是痛苦,老维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忙过,相比之下,昨天的那四台手术,简直就是小儿科。
关成一边给几位率先上台的高手按摩,舒缓红肿部位的疼痛,一边跟几人聊天,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聊。
等说到佣兵身份时,高手甲兼俱乐部老板——彼得,突然提了一嘴:“你们这两天有活吗?”
“挺闲的,怎么?你要给我们介绍生意?”
彼得先是点了点头,随后下巴指了指正在跑前跑后给众人送药膏的年轻人:“那小子的事。”
关成看了眼忙前忙后却乐在其中的小子,开口问道:“他遇上什么事了?”
周围几人似乎都知道内情,听到关成的问题后,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最终,还是彼得开口回的话:“夜之城的天然食品很少,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了,就夜之城外面的土,仙人掌都栽不活,拿什么种植物。”
“额,还是有一部分能种出来的,蛋白质农场那边就有好几个大棚,专门养无土栽培和有土栽培的天然作物,专门供给有钱人。”
关成笑着说道:“他去偷菜被抓住了?”
彼得摇了摇头:“要是那样还好了呢,顶多是赔钱加关两天。”
“这小子……为了给自己凑钱买义体,不知道从哪学的方法,做了一批假蜂蜜,用蛋白粉的瓶子装了去公司广场那边诈骗。”
“一个有钱人家的太太把蜂蜜买走了,本来没什么事,做蜂蜜的材料都是无毒物,喝下去最多就是拉两天肚子,结果这为富太太买蜂蜜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敷脸。”
“也不知道是什么物质出了问题,第二天就起了一脸痘。”
“现在她顺着蛋白质瓶子找到了俱乐部,要把人抓走沉海,我动了点关系,替他拦了一下,但那女人的丈夫有点势力,这件事……我平不了。”
“没看见门口的保安嘛?以前就俩人,还是轮流站岗,现在六个人我都嫌少。”
关成沉默了,这都是什么剧情展开,那富太太是傻吗?随便碰到一个兜售蜂蜜的人就信,还敢往脸上抹。
这个小年轻也够艹蛋的,卖蜂蜜就卖蜂蜜,还用蛋白粉的瓶子装,生怕牵扯不到魔鬼俱乐部嘛?
至于关成为什么不谴责他做假蜂蜜这件事……只能说,在夜之城,这已经是良民的工作了。
何止是人畜无害,简直是人畜无害啊。
“这件事不好解决啊,花大价钱买蜂蜜敷脸,别管是不是傻,绝对很看重自己的脸,女人的事……比赛博疯子还不好理解。”
彼得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这话说的太对了。
前两年夜之城有一家造假体的公司,可以修整义体,让脸部或其他部位更和谐,更吸引人。
股票涨的那叫一个飞快,这么说吧,要是能保持增长速度不变,这家公司能在十年内,把夜之城的荒坂分部盘下来。
尽管后来新闻54爆料,他们涉嫌恶意操纵股票,依然能证明一件事——女人的钱很好赚。
这不是针对性别,更不是针对花钱本身,而是说,为了保住自己的美丽或者让自己变得更美丽,女性朋友们愿意非常愿意付出一些适当的代价。
如此可见,那位富太太到底有多愤怒。
别的不说,如果是萨莎身上发生了这件事,关成能提着刀从威斯特布鲁克一路飞奔到沃森区,取那个骗子的狗命。
现在这位富太太要干的事,关成觉得还……有点道理……
“所以,你想怎么干,解决这位富太太?”
关成试探着问了一句。
彼得立刻摇头否定:“我虽然开拳击俱乐部,平日里也净跟一些看着就蛮横的朋友玩,但这不意味着我不讲理。”
“这小子的老家在俄勒冈那边,我托关系给他安排了路线,你把他活着送出边界线就行。”
关成嘴角一抽,心里暗道:你现在讲理是因为掰手腕掰不过她老公,换个普通人来,早被你两电炮送进医院了。
说完任务目标,彼得用探寻的眼光看向关成。
“报酬没多少,这小子买蜂蜜赚了一万多,全拿出来买命,当然,这个价请你肯定是不太够,我个人再出两万五,凑四万块,外加俱乐部终身免费,怎么样?”
“你俩是亲戚?”
“不是……”
“那他救过你的命?”
“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帮他?就因为他是你俱乐部的一员?”
关成发誓,如果彼得敢点头的话,他就送彼得一对摘不掉的墨镜。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要是有这心机和魄力,早能把俱乐部经营成虎爪帮和漩涡帮那样了。
好在彼得有自知之明,咳嗽一声后,解释道。
“他没救过我的命,但他父亲是我家的司机,开了三十多年车,一直没出过事,前几年才死,我把他送走,就当是给他父亲一个交代,省的他爹给我托梦,要杀我。”
“那就简单多了,你想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吧,我把路线和接头方法给你,记得把他活着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