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世人常说“戏子无义”,但肯定不包括在场的众人。
“兄长,我跟你走。”
“我也不走了,大不了把这条命搭在这里。”
“无儿无女的人,走了也不知道要去哪,还不如跟兄弟们死在一起!”
王构不由得红了眼睛,嘴上却不客气的骂道:“说什么丧气话,我们都得好好活着!阁里这么久没有这里的消息,阁主一定会派人过来查看,到时候我们就有救了。”
一旁有人忿忿不平道:“兄长,都这种时候你还想这些做什么!要是顾景恒做主,他还可能看在老阁主的情分上来救人,可我都听说了,现在阁里是一个女人主事!”
“女人都是些负心狼,她们怎么会来救我们这种下贱货!”
王构想辩解几句,可是他对那位名叫沈流的女人也没有信心。
“行了,赶紧救孩子。”
可等王构带人匆匆赶到后院的时候却发现,那柴房里空空如也,一个身影都没有。
“小虎!大毛!二柱子!”
王构一个个名字喊过去,可是完全没有回应。
“畜生!那些畜生肯定是早就把孩子们杀了,她们骗了我们!”
“不,不会的。我答应大毛等他出嫁的时候,亲自给他梳妆。”
虽然是乐坊,但大多都是苦命的孤儿,他们很多来得早,就把后面的小孩子当成儿子或是弟弟,相依为命倒是有个盼头。
可现在唯一的希望都没了。
“我跟他们拼了!我要跟那群王八蛋拼命!”肿脸男人抽过旁边的砍柴刀怒喝道。
王构没拦他,而是默默说了一句,“跟我走,我知道她们会去哪。”
一群穿着轻纱罗缎的男人,手里纷纷拎着不符合他们样貌的利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嗜血的气势。
沈流就是这种时候闯进来的,事实上她原本该提前跟自己人知会一声,可看到被打到奄奄一息的孩子时,一个没忍住下了杀令。逼不得已,她才点火把人引走。
“你可是王构?”
王构没见过沈流,他已经气红了眼睛,只分得出男人和女人。
“杀!”
一群人对着沈流挥刀而去,她忙大喝道:“一品阁王构听命!”
“属下在。”王构条件反射的跪倒在地,他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孩子们没事,你们赶紧把衣服换了,跟咱们的人去下一个地方救人。”沈流急急说道。
她来到云川已经三天了,她进不来城门,于是就从周边的密林偷偷潜入。在掌握了一定的信息后,才决定今晚救人。
“别愣着了,快点!”见眼前男人还跪在地上,沈流忙催促了一句。
王构这才呆呆的站起身,然后狂喜道:“阁主,是阁主来救我们了!”
“谨遵主子命令。”王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他转身一个个吩咐道:“采风,你去东巷通知喜鹊他们,立刻动手,杀了今晚守备的山匪。”
“玉林,你去西郊找鸳鸯,让他们在山下接应。”
“成霜……”
一道道命令发下去,沈流看得连连点头。不愧是能得顾景恒称赞的男人,就这缜密的心思就非常人可及。
只是她不相信只是几个孩子,就能呃住如此人物。
“主子,您带着其他几个兄弟前去救急,属下,属下请命去城主府,救,就在下的心上人。”王构几次哽咽,话几乎要说不下去。
沈流这才恍然大悟,敢情那起子山匪不是抓了阁里养的孤儿,还带走了王构的爱人。
怪不得他要留下,而不是直接杀出去。
“正巧我也要去城主府,一起吧。”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沈流带着王构几人直接赶往城主府,路上遇见了匆匆来汇合的顾景恒。
“阿流,你没事吧?”男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但依旧难掩身上的血腥气。
为了能够救更多的人出来,他们不得不兵分几路。
沈流抓住男人的手,换了一匹马,一边前行一边道:“我没事,你可有受伤?”
“区区几个小贼,怎能伤得了我?”言语间尽是潇洒自信。
“那是自然,你可是我沈流的夫郎!”
两人低语几句,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此时的城主府周围都是人,他们穿着官府的衣服,但行事做派明显不是官兵。
“确是山匪无疑,那领头的是许云的心腹,看来传闻不假,她的胆子比老鼠没大多少。”沈流讽刺笑道。
顾景恒面沉似水,低头依偎着女人道:“是啊,谁又能想到胆小如鼠的老实村妇,竟然是威云十八寨的大当家的,还能凭借一己之力同时干掉知府和守备,彻底掌握住云川,做上了此地的土皇帝。”
这些具体的消息都是王构提供的,他虽然因为爱人被抓,投鼠忌器,但一直没有放弃反抗的想法。
“主子,许云封死了进出的其他门,只留眼前一处,我们要怎么进去?”王构急急询问道。
沈流微微一笑,“当然是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她牵住顾景恒的手,然后大摇大摆的催马走向了守门之人。
“大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滚!”对面有女人轻蔑大骂道。
沈流不紧不慢的勒了一下缰绳,“我乃一品阁阁主,还不让许云出来见我?”
一品阁这三个字犹如炸雷一般响在夜色里,顿时有人上前恭敬道:“你可有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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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掏出怀里的一块牌子甩了过去,“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是,是真的。”
传言一品阁的阁主令是用整块朱色暖玉做的,天下仅此一块,绝对没有造假的可能。
“您请稍等,小的这就是回禀城主。”
既是做山匪的,怎么会不知道一品阁的名头。在他们心里,阁主这两个比知府都要管用。
没过多久,就见府门口灯火通明,一个年过五十的妇人被人簇拥着走了出来,她未见人就先笑道:“沈阁主大驾光临,当真是让我们这城主府蓬荜生辉啊。”
沈流撩了下眼皮,蔑然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站在我面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