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主的话一出口,正厅里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就连赵尚书都被惊住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其实不是区区二品官,而是万万人之上的女帝了。
一个远在都城,所能相帮之处甚少的姻亲,值得王家主在全城人面前舍掉脸面吗?
答案是:值得。
今时不同往日,江家落寞,龟缩一隅,沈家也在一夜之间变得低调起来。
放眼望去,竟然只剩她们一家显露在明面上,跟块流油的肥肉一般。
一枝独秀固然好,但也实在是危险,如果没有赵家这门亲事,她都已经打算学沈家卖掉一部分家业,保存实力了。
所以,不管赵明溪做了什么事,这个女婿她都要认。
反正她们家娶的不是人,而是尚书嫡幼子的身份。
“亲家,亲家?”
赵尚书回过神,咬咬牙连声骂道:“你听到你婆婆怎么说了吗?嫁到这样宽容的好人家,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看看年轻的春淼,再看看你旁边的老女人,她除了有个五品小官的名头还有什么?”
赵明溪面露迟疑。
赵尚书抓到这一瞬的异样,忙继续道:“明溪,娘不会害你。五品官而已,你未来的妻主尽管去科考,难道她五年之内还为你挣不来一个诰命吗?”
在场人数众多,她不能大张旗鼓的许诺。但饶是如此,大家伙也明白了,这赵尚书是在告诉儿子,只要你乖乖嫁人,你妻主以后肯定能做大官。
诰命大夫,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赵燕平一听不乐意了,她急火火的大声道:“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是你亲妹妹,你有这种好事当然要先想着我。我升官了,小溪照样可以得诰命。”
“你?”赵尚书冷笑一声,当即也顾不上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了。
“你说要娶明溪做正夫,你怕是忘了你先头那位夫郎的家世吧?”
赵燕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丝俱意。
沈流听到这里,不悦的皱起了眉。
这怎么还打上哑谜了?她吃个瓜都吃不全!
“咳咳,赵燕平的夫郎出身永南伯府,他娘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他有一个在宫里做贵妃的哥哥,不过听说最近失了宠,被降了位份。”孙秀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了过来,而且似乎听到了沈流的嘟囔,她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这时候沈流就是再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对方在讨好她。
虽然不知道孙秀娥有什么目的,但吃瓜正在兴头上,她还是颇为积极的问道:“赵燕平就因为这个,所以休夫了?”
“她可没那个胆,是和离,还把大半个家产都赔进去了。”孙秀娥见自己没被拒绝,连忙又往前凑了凑。
“她能有这么好心?”看她这搞自家侄子的架势,就不像是个会善待和离夫郎的。
“当然没有。说是和离,但其实谁都知道,是她做的那些恶心事被岳家知道不干了。这也就是贵妃被贬,否则非得闹出什么人命官司来。”孙秀娥一脸鄙夷道。
沈流听着若有所思,她倒不是对这件事感兴趣,而是看上了孙秀娥这个人。
一个平日里忙前忙后的家族继承人,竟然会对数百里外的都城之事了如指掌,虽然是为了八卦。这份能力若是用在正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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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要起事,总不能全用一品阁的人,她也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可她前十几年一直待在家里深入简出,没有什么朋友,沈家的族人又没一个用得上的,她只能在身边划拉。
孙秀娥,不错。
身为被相中的对象,孙秀娥只觉得沈流看她的眼神怪吓人的,像是要把她扒皮卖了似的。
“那个,沈小姐,你跟赵燕平有旧?”难道是她说错了什么话,惹对方不高兴了。
沈流越看越觉得这人顺眼,于是她笑眯眯的回答说:“叫沈小姐太见外了,叫阿流吧。”
孙秀娥:“……”我艹!沈流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又要害我!我跟你说,我最近可老实了,一点坏事都没干,王春淼说要给你添堵,我还拦她来着,虽然没拦住。
想起沈流以往彪悍的战绩,孙秀娥膝盖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
她真的知道错了,不错也得错。瞅瞅王春淼的下场,那就是她的前车之鉴,是儆她的那只鸡,她不敢了!
“沈,沈沈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哎呀,秀娥,你怎么还结巴了?手这么凉,一定是冷了吧。”沈流笑得更灿烂了,她还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快凑近些,挤一挤才暖和。”
孙秀娥动了动麻木的脚趾,结果身子刚刚晃一下,她就感觉一道要杀人的目光射了过来。
孙秀娥:“……”她怎么忘了!那个煞神也跟着来了,沈流可怕,她家夫郎更可怕。王春淼不能说话了,她不会也成了哑巴吧。
“不,不用了,我一点都不冷,我坐在这挺好的。”孙秀娥说完,就感觉那道目光移开了一点,不过依旧带着不满。
于是,她一咬牙连人带椅子的退后了一小步,这回终于暖了。
“沈小姐,我热。”
沈流奇怪的看了女人一眼,刚才她去摸她手的时候,明明都赶上冰块了,怎么还热上了。
难道是变相的拒绝?可是刚才是她主动凑上来的。
“你不想跟我亲近?”
孙秀娥面色一僵,那道刚刚消失的目光又回来了。
她哭笑不得的哆嗦道:“我是想,还是不想啊?”
沈流听了就是一皱眉,“这得问你自己啊。”
孙秀娥依旧没动,而且看样子似乎不是在看她,而是她旁边的某人。
“阿恒。”沈流心里了然,她无奈的唤了一声,“不要吓人。”
“唔,唔唔。”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沈流忙低低靠到他耳边道:“只能跟我说话,知道吗?”
“嗯!”男人连连点头,然后小声的嘀咕道:“阿流,我也冷,暖暖。”
沈流看着搭在她手背上,几乎往外冒着热气的爪子,陷入了沉思。
完了,这才短短几日,她单纯可爱的夫郎就学会说谎了,都怪那个姓陆的!
陆湘:不是我,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