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道士明白此时的纪纲已是燕王朱棣身前的红人。
他不想得罪纪纲,也不便得罪纪纲,更不敢得罪纪纲。
于是,他也随之表态,说道:“好,贫道听纪帮主吩咐。”
这么一来,其他人便不敢再胡说什么了。
他们纵有猜疑,也只能暂时埋藏于心里。
因为鬼域道士与纪纲联手的话,这里再也没有人是他们俩人的对手了。
……
暗暗叫苦的,只有被天极山庄汉子抬着走的刘乐宝了。
他不知道自己被抬回天极山庄后,会遭到什么样的非人折磨,也很担心方旭往后的安危。
一帮江湖匪徒在二楼里打打闹闹,然后又抬着刘乐宝扬长而去。
客栈里的掌柜、小二、食客也不敢吭声,没有谁愿意冒这种被人拧脑袋的风险。
纪纲等人走远了,掌柜和小二,才上二楼去打扫卫生。
他们也不敢报府衙,生怕因此惹来仇杀。
方旭在床底下里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刘乐宝、纪纲与连国新等人的对话。
他的心差点蹦出来了,既气又愤,对窦氏父女如此陷害自己、如此污蔑自己,真是愤慨到了极点。
同时,他对刘乐宝的命运也担心到了极点。
他挣扎着,要爬出去。
但是,他却被纪晓兰死死地捂着嘴巴。
他刚刚获得解毒,身体虚弱,无力挣扎,又气又闷,在卧榻底下白眼狂翻,却又无可奈何。
纪纲等人一走,纪晓兰芳心一宽,纤手一抖一松。
方旭便分开她的手,侧卧着身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气呼呼地说道:“放开我,我哥……唉……气死我了!”
言罢,他便往卧榻底下外面钻。
纪晓兰也钻出来,轻擂了方旭一拳。
她也是气呼呼地说道:“你气什么呀?你打得过我大哥他们吗?哼,你现在只是比死人多口气。别以为你很了不起,其实你很蠢,你被窦芳菲那贱人卖了,还帮着她数钱。哼!”
方旭刚爬出来,被她擂了一拳,回过头。
他刚想说话,却又被纪晓兰斥责一番,不由羞红了脸。
他反手指指纪晓兰,却又张口结舌。
气、苦、恼交集在他心头。
他羞愧无比,愧疚无比。
他的心头袭来阵阵寒意。
他没想到古代的江湖,竟然是如此的复杂。
人心是如此的险恶。
他担心他在这古代社会里唯一亲人刘乐宝的性命之危。
他知道,刘乐宝虽然没被纪纲当场所杀,但是,被纪纲等人如此抬走,也绝非好事。
纪晓兰纤臂一伸,拨开方旭的手指。
她站起身来,又低声骂道:“哼!没脑!你真是白披了一张人皮。窦芳菲是狼是羊,你都分不清楚?那窦氏,是大户人家。你见过大户人家会干好事的吗?你看到窦芳菲那狐狸妖冶,你就去碰?难怪朝廷会通辑你!呸!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姑娘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呸,本姑娘现在完全相信通辑令上所说你与那宫女的丑事了。摊上你这种没心没肺又脑的人,她也真是死得够冤的!”
方旭气得满脸泛红又发紫,喘息越来越粗。
触及春花之事,他心头骤然一阵奇疼。
他再次扬手,指着纪晓兰,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你……你……”
但是,他肝火太旺,心疼如绞,实在气得说不出话来,兼之纪晓兰之言击中了他的心事,他的丑态,他的愧疚。
眼泪倏然涌上他的眼帘。
他想喊。
他想哭。
可是,尽管他把嘴巴张到最大,却再也无法发声了。
……
“咚!”
方旭气苦之余,痛苦之余,悲哀之余,白眼又狂翻。
他侧头一歪,又倒在地上了。
他竟然被纪晓兰气晕过去了。
……
纪晓兰见方旭白眼狂翻,感觉不妙,便蹲下身子,却见方旭侧头一歪。
他已侧倒在地上。
纪晓兰心头一惊,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急扶起方旭,让他背靠床沿。
然后,她伸手捏捏方旭的“人中”穴,又喊了几句:“喂,喂,你别装死呀!喂!”
她的声音竟然颤颤的。
她的心也是颤颤的。
她甚是担心方旭又有什么三长两短。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念头?
她一时间也想不清,也没去想。
意念只是在瞬间产生。
……
方旭嘴巴一疼,“哎呀”地叫了一声。
他缓缓睁眼,却又泪如泉涌,既后悔,又伤感,还担心。
纪晓兰是冷面美人,习惯了冰寒着脸。
她想劝说方旭吧,可说出来的话,仍是训斥的味道。
她轻擂了方旭胸膛一拳,说道:“喂,小子,你可别装死呀。本姑娘为了能及时赶来救你,可是十二个时辰都没吃没喝没睡了。若然我骑的不是宝马,那马早就死了。哼!你现在是废人一个,抱着背着都是一般沉。你可不能害苦本尊啊!”
可话一出口,她却后悔了。
她暗怪自己为何如此讽刺方旭呢?
她感觉脸上发烫,浑身发热。
方旭本来对于纪晓兰刚才的气话,是很反感的,也很恼怒的,但是,他此时流着泪水,静静地听完纪晓兰的话,心头忽然又涌起一阵感动。
他倒没太注意她的表情变化。
他更没去猜测纪晓兰心思的变化。
他闻言之后,哽咽地说道:“纪姑娘,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方某经历了这次差点命丧窦芳菲之手的惨痛教训后,会吸取教训的。谢谢您!现在,你先去楼下吃点东西,顺便让店小二打热水到我房间来,我要泡澡,我要更衣,我要好好静养几天,然后去天极山庄救我哥。他现在是我在此世上的唯一亲人,我绝不能让他受到什么伤害。”
他的泪光中,泛着真诚。
可忽然间,他想到刘乐宝陪他来到明朝后,第一个伤害刘乐宝的人,就是纪晓兰。
是纪晓兰划断了刘乐宝的宝物,让他变成了太监的。
就此瞬间,方旭心头一疼,眼神又变成了悲哀。
他心里暗道:老子真是瞎了眼,怎么可以与我哥的仇人纪晓兰交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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