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便是天聋地哑,他干儿子‘碧落’‘黄泉’更是连体怪胎,真要作孽谁都拦不住。”
蔡落霞听罢一呆,片刻方低徊的道:“前辈教训的是,我方才的确有些——咳……没头没脑的便说起这些,只怕要给小郡主和各位笑话了,老身实在惭愧。”
她虽然自以为“没头没脑”,众人却早已了然于胸,只听路不平爽朗一笑道:“娃娃放下心结便好,如今你师弟不是对你服服贴贴吗,做人可要知足常乐。”
蔡落霞神色间微现窘迫,垂首涩声道:“其实我也不是放不下心结,只是近日风闻他重出江湖,还跟西疆剑帝和黄山大宗师引发恶斗,倘若此事属实,只怕江湖上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路不平淡淡的道:“该来的躲不了,太早担心也没什么用,何况如今的武林又不像从前那么勾心斗角、一盘散沙,正义盟的势力毕竟不是吃素的,凭他叶小子一个,又能翻起多大浪头?”
蔡落霞微颔首道:“前辈豪情不减当年,实在令人衷心钦佩。”
路不平打个哈哈道:“其实老叫化只是过过嘴瘾,真要动手可半点济不得事,到时候还得看狄小子他们那‘神州七剑’扛不扛得住喽。”
蔡落霞讪讪的道:“前辈太谦虚了,不过说起‘神州七剑’,前辈对长安大侠慕容卓的观感如何?”
路不平似是一怔,眨眨眼道:“娃娃是问武功还是为人?”
蔡落霞恭敬的道:“请前辈一同论断。”
路不平点点头道:“要依老叫化的看法,慕容小子的武功所学太杂,但真想把哪一门练到炉火纯青,又不是那么容易。至于为人,闲云野鹤的性子非要当一方霸主,即便真有好心,恐怕也难成大器。”
蔡落霞颇为意外,片刻方期艾着道:“前辈竟是如此观感,但此人年纪轻轻便跻身‘神州七剑’,而且向来风评奇佳,前辈果真不看好他能干出一番事业?”
路不平察言观色,忽然心中一动,抚须微笑道:“老叫化只是一家之言,娃娃不必太过在意,但你没来由的问起慕容小子,莫非是打算跟他生出什么勾连?”
蔡落霞略一迟疑,终是点头道:“前辈果然料事如神,日前有慕容大侠的使者前来拜访,说他有意扶持我们夫妻二人重建峨眉派,恢复历代祖师荣光,我们二人一时之间委决不下,这才问计于前辈。”
路不平并未意外,当下沉吟着道:“慕容小子招揽了唐门十一少和青城左白头,再盯上你们这对儿也不奇怪,但这样一来他那‘八柱’岂不是要变成‘十柱’,听起来可有些不对劲啊。”
蔡落霞听出路不平话里的调侃之意,难掩窘迫的道:“我们二人并非罔顾您和大姐头的恩情,更不是姓梁的那贪图荣华富贵的路数,但峨眉派数百年基业,倘若真能重新崛起,我们便是死也瞑目了。”
路不平蔼然道:“娃娃别怪老叫化直言,依人成事毕竟是不得已而为之,沙土地上怎么也建不起金銮殿来,因为凡事都有个‘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管着,那个……越王那个叫什么来着?”
蔡落霞迟疑着道:“越王……勾践?”
路不平一拍大腿道:“对,正是那个‘够贱’,人家还‘十年生聚十年树木’嘞,你们老两口既不生聚又不树木,到头来光想着吃现成,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蔡落霞听得满脸通红,期期艾艾的道:“前辈还请明察,我们夫妻二人并非全无作为,眼下也收了几名资质尚可的徒儿,只是修行日浅,还未能成器罢了。”
路不平欣然道:“这才是正道,光复什么的交给娃娃们多好,你们这对半老不小的棺材瓤子,趁着眼下身体还算硬朗,多传些看家本事给娃娃们,难道不强似算计那点不值一提的虚名?”
蔡落霞点滴私心全被看穿,顿时只觉汗颜无地,所幸这样被路不平数落一番,她胸中倒也块垒尽消,当下深施一礼道:“前辈悉心教诲,晚辈必定铭记在心,今后绝不敢再有丝毫妄念。”
众人静听他们两人对话许久,已经对事情原委心知肚明,此刻眼见这位满头银丝的峨眉名宿一反常态,竟虚心恭顺得如同花信少女一般,好笑之余也不禁暗自感慨,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啊。
路不平见蔡落霞如此恭敬,却是摇头一笑道:“行啦,只要别私底下埋怨老叫化干涉你们派内事务便足够了。唉~谁让咱生来好管闲事,如今‘拔腿相助’虽然不成,但‘动嘴相助’还算力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