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要去拜访一下了。”故里兴奋的拉着内隽,“老神棍以外的神我也见过不少,说不准还是个旧相识呢。”
怀里的李津津也被她摸的炸了毛,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不满中。
伏妖司内狱的一层,是相对特殊的存在,每个囚犯每天都有一次随意进出牢房的机会,出得去牢房,但出不去大狱。
内隽是在这里的层长,自然可以无视次数的限制,故里并不是内狱的囚犯,也便成了和内隽一样的存在,至于李津津嘛,她甚至都不曾入过伏妖司的妖库,那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只不过她过于老实,又被沈微言吓得不轻,一时半会还没想着出去而已。
故里钻进了角落里的一间牢房,还不等她站定便已经被这房内的景象给吓的一愣。
满屋狼藉,酒肉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四处都散落着泥土,看上去灰蒙蒙一片,只有最里间放着一张矮床,靠着窗户摆放,窗外是蓝天白云,映衬得屋内不像个仙子的房间,甚至是普通房间,活脱脱一个花圃。
“来啦!”泥土中钻出个雪白的姑娘,脑袋上盘着两个发髻,毛茸茸的雪团子挂在上面,随着她说话来回晃动,配上姑娘灵动的双眼,可爱极了。
她一手撑着地面,艰难地把自己拔出来,却没带出一点泥土。
“早就猜到你今日会过来,我已经等候多时了。”梨涡在她光滑的脸颊上深深陷入,皓齿明眸,盈盈一笑,即便是故里这只魅妖也再难挪开视线。
她就这样看着,直到嘴角挂出一条晶莹剔透的口水,滴落在李津津的脑壳。
“喵!”
小猫咪的惨叫声响彻整座内狱。
故里傻笑着,擦去嘴角的湿润。
“我是渊启山山神的弟子。”她和眼前的美人套近乎,“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有缘。”
“山神?”姑娘又从土堆里刨出个凳子,自顾自坐下,“渊启山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山?也有不……”
她的视线集中在故里腰间的山川白玉上,原本灵动的神情逐渐呆滞,随后那两条弯弯的柳叶眉也渐渐靠拢。
“好!”她突然鼓掌,动作之大,吓了故里一个激灵,“不愧是渊启山,定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才能将养出如你一般的稀罕妖精。”
她这番说辞,像极了故里被吊在桃树上时拍老神棍马屁的样子。
“还不曾自我介绍。”她手腕一翻,满是泥巴的桌子便焕然一新,她再敲敲手指,桌上便瞬间又出现三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在下曾是天界一个寂寂无名的洒扫仙侍,名叫熏玖。”
故里从前跟着老神棍出入天界没有千次,也有百次,她见过的都是众仙举杯觥筹的无聊筵席,她也总是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众仙说着阿谀奉承的鬼话。
那时的她从没天界是什么令人向往的地方,但是此刻,她对天界的态度转变了。
如果熏玖一个普普通通的洒扫仙侍都这么厉害,那些前拥后簇的浮夸仙人们还得了?
故里在心中默默自我震惊。
“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坐啊。”熏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二人坐下。
“故里今年妖龄几许啊?”她牵着故里的手,反倒像是她在和故里攀关系一般。
“一千三百二十岁。”故里老老实实地回答她。
“一千岁。”熏玖在口中回味了一下,“真是花一般的年纪啊,想必在山神大人的熏陶下,不日便可飞升了吧?”
她这话说的,让故里一时梦回在天庭跟着老神棍被众仙追捧时的场景。
弱小的自己躲在老神棍的粗布衣后面,他们二人在衣着打扮与天庭刚刚不如,看起来就像是逃难来的灾民。
即便如此,老神棍依然坐在主位之上,自己则是跟在他旁边。
天庭的琼浆玉液确实美味,只可惜故里却食不知味。
“山神大人,多年不见,您还是如往昔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穿着锦衣华服的神仙举着酒杯敬向老神棍,言辞恳切,目光诚挚,将老神棍满脸胡茬视若无物。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神仙叫司命,是她问鼎六界拍马屁之主的最大敌手。
听着众仙的追捧,她才能理解自己拍老神棍马屁时他流露出的厌恶的表情。
她一个哆嗦,刚刚才对熏玖树立的好印象直接崩坏。
果然,神仙都是虚伪的,故里嗤之以鼻,自己才不会做神仙呢,像现在一般做一只妖,闲云野鹤碌碌一生,和老神棍在渊启山划拳饮酒,和沈长安看尽凡尘美景,和阿玥一起茶楼听戏,如此生活,神仙难求。
“我跟着老神棍,修的是妖道,从未习过仙法。”故里这么说,总该毁了她和自己攀关系的念头了吧。
熏玖的瞳孔骤然收缩,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巴,“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敢对山神大人无理的人。”
她在天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最难缠的神仙便是那一位了,明明是个身家一等一的神二代,可以继承一个了不得的神祇,却偏偏甘愿入道轮回,受尽苦楚后方才继任神位。
他可是最另类的神,是八大主神中出身最尊贵的神,也是脾气最差的神,行事乖张,从不考虑后果,最注重身份等级。
“这话是你说的,与我无关。”熏玖已经在找地缝往里钻了,“日后山神大人若是怪罪起来,你可千万别把我拖下水。”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天界,在人间逍遥一日是一日,虽然不能再像从前一般随意使用法术,但日子也过得随心舒畅,她可不想因为这一档子事得罪自己日后的大腿。
“不就是个称呼吗?”故里不解她为何这么害怕,自己叫了他千年,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况且不就是个山神吗?渊启山那种小地方的山神,有什么好怕的。”
这个问题故里思考了许久,她也曾怀疑过老神棍山神的身份,只是自己见过的每一个人都称呼他“山神”,这事也就没那么可疑了。
“莫非,他攥着你们什么把柄不成?”
“你当真不知道?”熏玖做梦也想不到,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低级问题还需要自己解释,“他之所以是山神,不只是因为他是渊启山的山神。”
“更因为他是八神之一,是掌管六界众山的神——芜荒殿主神:竹荒。”熏玖顿了顿,还是觉得应该再多解释些,“也是唯一一个用自己名字命名神殿的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