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棍那个不靠谱的神,能不顾天律来救她,她自然是感动的,可偏就是奇怪,那男人每次都只需三言两语便能使旁人对他的崇敬之情荡然无存。
对了,沈长安!渊故里推开门去一路问询到了春熙堂外。
沈慕时是没什么大碍了,只要等上一段时间,待她体内的灵力和肉身相容即可,倒是这个沈长安……
“噗——”渊故里的腮帮子鼓起,不止是她,一旁的左丘昇浑身缠满白布,唯独露出了眼睛,如果不是听到他发出了“嘎嘎嘎——”的怪笑,故里还真是很难注意到这么个物件。
“你都这样了,还笑他呢?”渊故里是无法理解人类这种幸灾乐祸的情绪的,她只觉得比起沈长安来说,左丘昇好像更惨一点。
“他就算了,你是个什么情况?”她思前想后,怎么也捉摸不透,不过一夜的时间,这宫里就瘫了两位。
渊故里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更委屈了。
白布之下,男人发出一声呜咽,“还不是因为你们夫妻二人,为了不叫妹妹说错话,我被扇巴掌,他为了进宫找你,我被踩在脚下,太医端错了药,我被毒倒!”
左丘昇唯一露出的双眼也在此刻湿润,“凭什么你们夫妻两吵架,我遭殃!”
等等,渊故里问他,“你怎么知道沈长安进宫是为了找我?”
左丘昇抬手一指桌上一包被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渊故里打开一看,迎面扑来甜甜的椰香,正是她那日在春风楼偷吃的糕点。
油纸下还裹着一层,同样是点心,但好像被水泡过,只有一些栗子泥还宣誓着自己的身份。
“人都昏了,怀里还揣着这些,不是给你是给谁?”左丘昇昂起头,冷哼一口气,这也是他头一次在沈长安面前如此傲气,“我说表嫂,不知道表哥他犯了什么大错,得连夜拿点心来哄着你?”
原来,他那晚是要来哄自己,不对,谁要他哄?故里的脸微微熏红,手里捧着那包泡馕了的点心碎,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又没让他哄。”她扭过头,不敢让左丘昇发现自己的异样。
“真是奇怪,表哥这辈子除了在战场上,就没受过别的伤,怎么遇到你以后他三天两头的伤,前几日是胳膊,现在又是眼睛。”显然,机智的小王爷有了别的发现。
这个嘛……故里咬咬唇,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不仅胳膊是自己弄伤的,连这眼睛也怪自己。
“一定是妹妹!”左丘昇斩钉截铁,“胳膊是你弄伤的,妹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她弄伤了表哥的眼睛,寓意:表哥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要不说知妹莫若兄呢,左丘昇一直都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依旧是那块朴实无华的白布之下发出了诡异的笑,她在渊故里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沾沾自喜。
故里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个样子,比那日在将军府看到那个副将还要头疼,她连忙转移话题,“太医有没有说沈长安怎么样了?”
她来了这许久,沈长安一点动静都没有,拉开床上的帷幔,映入眼帘是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渊故里不由得皱起眉头,像极了平日沈长安不悦时的表情。
她想不通,沈长安的身体明明很硬朗,况且区区眼疾,怎么会如此严重?
“太医说了,是他的断臂尚未恢复,内里积了脓,再加上眼疾是由专门给妖用的失魂药引起,新伤旧患一同爆发出来,这才严重些。”话说回来,就连左丘昇也不知道自家表哥为什么会被此药所伤,“表嫂,这宫里该不会有妖吧?”
“妖?”渊故里吓得一哆嗦,手中的点心碎撒了沈长安一脸,她一边强装镇定用袖子在沈长安的脸上涂抹,一边应付左丘昇,“怎么可能会有妖呢?一定是你想多了。”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反驳,倒是激起了左丘昇的好奇心。
“表嫂请看。”他从袖子中掏出一把长剑,“这是从我家明月那偷,不,是借来的。”
这么多年了,其实左丘昇一直因为当年没有通过伏妖司的入学考试而自卑,所以他一直都有偷偷练习伏妖咒术。
他倒是开心了,捏起法诀来有模有样的,只有渊故里后背发凉,感情你们都是伏妖师呗?就自己一只妖?
她郁闷地看着剑柄上镌刻着的“伏妖司”三个字,内心无比沉重,不过,眼前的傻子应该不是真正的伏妖师吧?故里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左丘昇的咒术无用!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长剑随着左丘昇法诀的吟诵径直向故里刺来,幸好她身量灵活,避了过去,可那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紧追不舍。
“怎么会这样?”左丘昇这寻要诀练了十斤年,按理说作为他唯一会的咒术,没道理会出错呀。
他慌忙想解除咒术,但这个时候他又成了个半吊子,怎么使唤那剑都纹丝不动。
渊故里被逼进角落,已经是避无可避了,可她的灵力还没有恢复,是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法术的。
“沈长安!”她抱头尖叫。
要是沈长安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救自己的,渊故里紧闭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沈长安有特殊的信任感。
“锵——”不知从哪里飞出的一把匕首,将长剑贯穿钉在墙上。
“太好了,表嫂你没事。”左丘昇来不及高兴,下一秒看着墙上的剑悲痛欲绝,“不!这叫本王如何与明月解释啊!”
故里循着匕首的方向看去,榻上,沈长安不知何时坐起,白布遮目,不知他是梦是醒,暗淡的脸上还粘着些点心碎。
片刻,又低头歪了下去。
渊故里呆站在原地,只觉得左丘昇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