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目光一片复杂,她盯着她看了良久,而后道:“毕竟是青梅竹马,他是个很好的人,你不妨回到他身边,想来他也是愿意的。舒悫鹉琻”
素珍:“你管太多了顾姑娘!他待我可不怎么好,待你倒是极好,倒不如你跟了他。”
阿萝冷笑,“你心里始终惦着连玉,何必?”
“随你罢,你即管来,我等着接你高招便是。”
“无论是李兆廷还是连玉,我都没有兴趣!町”
素珍亦冷冷回过去,眼见李兆廷脸色稍稍恢复一些,她将手拿下,整只手臂僵麻,再也没有力气撕下衣服裹伤,撩起衣摆捂住伤口,她起来想走远一些,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冯素珍,起来,你不能死在这里!”
眼前,是火折子朦胧红粉、明明灭灭的光,还有阿萝微微咬着牙的声音谟。
她却昏昏沉沉着,再也没能起来。
……
“皇上,在这里……他们果真在这里!”
声音和光亮一点一点挤进她耳里、眼上,她几乎呼吸不过来,眼睛却本能的微微开了半缝,头顶的门开了,能看到尘埃在空中飞舞,是光。
人,一个接一个的跃下来,她目光在寻找着,人群中,她却一下认出他来。
他也一下看到了她,几步奔到她面前,将她抱起来,将脸颊紧紧贴到她脸上,他的手那么有力,却微微在抖,湛亮锐利的眸中写满惧色。
“李怀素。”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探着她的鼻息,低唤着她的名,仿佛就像他们从未离开过一样。
她睁不大开眼睛,却突然那样流下泪来。
“皇上,顾姑娘在这边!”
她想起,当日无烟重伤在霍长安怀中的情景,她想开口让他多陪她一会,却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这个立场,而他果然也不是霍长安,他很快把她轻轻放进一个人的手里。
她心中一疼,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
“李怀素,李怀素……”
睡梦中,有人担忧的在唤着她。
“连玉。”
她下意识回应,听到低低叹气的声音。
“别叫她,让她多睡一会。”
“不,睡太久对她身体不好,她差不多是时侯醒来了,只是她自己还想睡下去而已。怀素,李怀素,醒醒。”
脸上吃疼,素珍蹙着眉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是小周和无情的脸,小周手从她脸上拿开,敢情方才掐了她一把的就是这厮。
她狠狠她一眼瞪眼,无情抚抚她的发,小周笑了下,走开,很快又端着一碗东西走回来,递给无情,自己则将她扶起,靠到己肩上,又吩咐无情,“你喂她。”
无情颔了颔首,握勺在完搅和了几下,目中难得透出丝温色,“来,喝口热汤,你差点没把我们吓坏。”
“好香,是用鸡煨的参汤吧?太幸福了。”素珍用力嗅了口,使劲咂巴了下嘴巴。
小周扑哧一声笑了,“看你那馋样,这是用老鸡煨的上等参药,你睡了三天了,这几天里,我们给你喂了些流食,再来便是这个,好歹让你那脸上重回些血色。”
“上等参药,我们府里有这种东西?”素珍微微奇怪,她在洞中叫喊过度,声音哑如老妪,十分的难听。
“这是宫中。”无情喂她喝了几口汤,淡淡答道。
“宫中?”素珍一怔,从小周身上起来,往四周打量去,果非提刑府自己房中景致,四下华锦翠屏,却也透着几分熟悉,她突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她曾被连玉囚禁在此处数天!
“连玉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愤怒地看着无情和小周。
无情没有回答,小周神色却有几分严肃,“你失踪当天,我们还以为你查案去了,及至两天后还不见你回府,才意识到你可能出什么事,不久,李府小厮来问,他家公子是否和你一起,我们便知大事不妙,立刻进宫汇报,才知道那顾妃也突然失踪了,她宫中婢女内侍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宫中早乱成一团。幸得皇上听报,认定你们三人的失踪和很大可能和案子有关,率人再次到了宫女所,又找到了机括,方才将你们救出来,太医都说,再晚几个时辰,便都救不活了。”
“你和皇上之间其他事情姑且先不说,皇上已然下了死令,这两宗案子,破案之前,我们提刑府一干人等就宿在宫中。”
“你不是不知,这案子最大的嫌疑犯是太妃,即便不是她,也是如她般厉害的人,你们这次就差点丢了性命,我们提刑府是有自保的能力不错,但在外面,怎么都比不得宫中安全。”
“我们就是在宫中出的事。”
“那是你们落单了,皇上如今派了很多人过来保护,就在你屋外,怀素,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可怄——”
“行,我明白了,”她尚未说完,素珍止住了她,“这点轻重我还是会分,既然皇命已下,那就这样罢。”
她突想起什么,“李兆廷和顾惜萝怎样?”
“还好。”小周神色一转,目中透出丝不屑,“他们命倒也大,尤其是那位顾姑娘。你也忒好心了,还惦记着他们。”
“我还真没那么好心,只是不希望死在一块。”
“倒也是,死在一块有些事儿说不清楚,”小周点点头,又对无情道:“你去隔壁把追命和铁手叫过来,就说怀素醒了。”
无情目光微微一动,倒也没说什么,只淡道了声“好”,便出了去。
“你到底有什么想说,非要支开无情?”素珍看向小周,微微挑眉。
小周也挑了挑眉毛,“你们两个,一个看着大大咧咧,一个看去冷漠少事,其实内里都鸡贼的很。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姑娘家的悄悄话。你那手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对李兆廷施过什么恩惠?”
她看素珍沉默不语,又提高声音道:“你可别打算对我扯谎!你们被抬上来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顾惜萝和李兆廷嘴边有血,只有你没有,而你和李兆廷手上都有伤口,只有顾惜萝没有,这都意味着什么,我想皇上不会不明白,你知道,当时皇上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我知道你并未放下皇上,否则,你方才梦里一声声叫的是谁?可是这样,你和皇上——”素珍一声笑,没有回答,却只抬头道:“在我回答你问题前,你先答我两个问题,连玉亲自抱出来的是谁?这几天里他可有来看过我?”
小周几乎立刻被噎住的,良久,她方才淡淡出声,“怀素,我是真把你当朋友。”
“我也是,所以我心里感激你关心我,想我和连玉言归于好,可是,小周,我们是再也不能,他心里是还对我有着情份,但也只是那样而已,已不是什么生死相许,也不能相携而老。好了,别说了,再说,我真的撑不下去。”
“对不起。”
小周突然低头道。
素珍起来抱住她,“你和无情好好的就行,不必管我。”
小周拍拍她背,声音在她耳畔轻轻传来,“其实我也不全是关心你,我有我私心的地方,谢谢了,希望能借你吉言吧。”
“你们在做什么?”
追命的大嗓门,惊怪地叫起来。
两人回身,只见无情等人推门而进,背后还跟着明炎初和一名内侍。
明炎初也有些奇怪地看着二人,目光有些复杂,但很快又笑道:“李提刑身子见好些了罢,太医说也差不多是时侯醒来了,果然不错,七爷和九爷和李提刑朋友一场,这是他们送进宫里来的补品,宫中什么东西都有,但到底是两位爷的心意,望李提刑笑纳。”
他说着,旁侧内侍恭恭敬敬的将手中一堆五彩缤纷的礼盒放到桌上。
素珍明白,他们所有人时刻防着她对连玉不利,因她是冯家遗孤,但和她相交一场,或多或少,对她有些内疚。
可是,到他们终于对她有些改观,她和连玉已经——她对明炎初有些记恨,但这个连玉跟前的红人后面对她总是赔着笑脸,她再计较,倒显得没有了意思,就这样罢。
她两手一合,回礼道:“有劳明公公了,也请替怀素谢谢两位爷。”
明炎初怔住,良久,方才缓缓低头还礼,顿了顿,又道:“奴才过来除送礼外,还有一事通知李提刑,明日,皇上会召见李提刑、提醒府还有李侍郎,问讨玉妃一案,兹事体大,皇上、太后将亲自过问此案。”
提刑府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紧。
明炎初离开后,素珍想开始讨论案子,小周等人也来了劲,无情却不允,把众人都赶了出去,让她再休息一天,明日事来明日做。素珍却再也睡不着,小周等嗯过来时,把资料都带了过来,就放在屋中书案上,她开始埋头再次研看卷宗。
看到要紧处,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开门,“我的好师爷,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和连玉真的不可能再有什么,你不必再劝我——”
她说着,猛地一怔,门外,一身皓白长袍的李兆廷淡淡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