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根本使不出力气,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抱起来,就在这想杀人的当口,她看到李兆廷正从不远处快步走过来,她微微松了口气,竟晕了过去。舒琊残璩
李兆廷走近,问道:“她又怎么了?”
权非同俯身,额头抵抵素珍的额,“病了。我带她回府,你先回去吧。兆廷,顾双城的事,我希望你已然想通。”
李兆廷低头,“我对她,不可能想通,我也相信师兄,不会夺兄弟所爱。”
权非同挑挑眉毛,“你这岂非叫我为难。好罢,这个你不会跟我抢了吧?栀”
李兆廷淡淡笑问,“师兄不是说对她如今没什么兴趣了?也从没手下留情。”
“没兴趣、不留情是政事上,不包括私.事。”权非同眯眸打量着他,“你如果对她也有兴趣,我把她给你,顾双城的事你就别插手了。人生哪得几回完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李兆廷退到一旁,低声答道:“是,兆廷明白了。遥”
“就知道你会这样选。”权非同笑着,抱着素珍离开。
李兆廷等他走了一会,方才原路折返。树木料峭处,魏成辉走过,有朝官经过,不过以为两人在寒暄,并没有听到魏太师微微笑着,却在说道:“公子,不可感情用事。”
李兆廷:“从岷州开始,我就放下了一切,魏老师,我很明白,到真正拥有一切的时候,才能谈得到。而李怀素,和我本就不是同路人,如果我连顾姑.娘都能暂时放下,还有什么放不下,只是,权非同面前前,该交的戏我还是要交足。他认为我感情用事,不是一件坏事。”
魏成辉心中一喜,颔首离去。
素珍被一室的药香呛醒。
她一骨碌爬起来,正好碰上权非同的额头,两人都叫了一声,素珍揉着额头,死死看着眼前皱眉抚额的男人,“这是哪里?”
权非同伸手往她额上探去,“脑袋烧坏了吧,我说把你带回家,这自然是我的卧室。”
眼前一床被盖雪白松软,漂浮着薄薄的香气,整个屋子布古拙雅致,素珍却是惊又急,“三大爷,我早参观过你府邸,李兆廷邀我过来那回,所以我一点也不想过来。”
“可你没参观过本相的床呀,如何,舒适程度可还行?”
素珍被他一气,眼前微微一黑,她怎么能和权非同这个人讲道理!
李兆廷,竟然坐视不理。不过这合符常理。她微微苦笑,扶着床榻便要起来,权非同先她站了起来,双手抱.胸,神色渐冷,“李怀素,有没有人说过你是只白眼狼?”
素珍想起,以前连玉也骂她白眼狼,听权非同旧话重提,不觉黯然。
“连玉不管你死活,我好歹将你救回来,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恩人?”
凭心而论,朝中斗争,权非同对她打击毫不含糊,但平日对她却不算坏,何止不坏,甚至可以称得上一个“好”字。
素珍对他向来都是又爱又恨,这爱虽无关男女,说句知己却丝毫不过份。听他如此说来,她终于还是歉意丛生,朝他作了一揖。
权非同哈哈一笑,突然凑近她,伸手勾住她下巴,“跟你开个玩笑,又没真恼你,不过,你这样还真是可爱。”
素珍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气不是,不气也不是,狠狠白了他一眼。
哪知,权非同却乘势低头,往她唇上就是一啵。
“妈.蛋你欠揍!”
唇上温软湿润的触感,对方幽深的眼眉,毫无预警突在眼前放大……素珍怔愣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她用力一咬,将他推开,伸手捂住嘴唇。
“我将你当朋友看,你却一再作弄我!权非同,我们就此绝交。”
她目光变得凌厉,怒指着他,连玉的冷漠李兆廷的绝情,终于找到发泄的缺口。
权非同唇上沁出血珠,他抬手一揩,却靠着她坐了下来,“你认为这是作弄,可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又怎算作弄?”
“你何必把你从连玉那里受到的委屈发泄到我身上?”
他微微叹气,看去竟是一脸无奈。
“我没有。”
权非同一句似曾相识,让素珍想起她和李兆廷说过的话,她心想是不是太过了,一乱之下将被子盖过头肩,一想不对,根本就是权非同在强词夺理,凶手变受害者。
她恨得牙痒痒,正要起身走人,已连人带被被权非同抱进怀中。
也不知是她病了,还是权非同平日也热爱锻炼,反正是被抱得贼紧,完全动弹不得。
权非同闷闷的笑声在被外传来。
无什么奈!这奸相就是装的!
没一会,同样低闷的哭声从里面传出。
权非同微微拧眉,将被子掀开,素珍哪里是哭,一见得脱,下.床捞起靴子就跑.
“奸相,本官还要参加宫宴,恕不奉陪。若你下次还做这种混账事,我们就真只有绝交了。”
权非同:“李怀素,你不看看外面现下已是什么时辰?就你这脚伤,宫宴是别指望参加了。”
素珍心说不好,双手用力将门拉开,屋外天空,已是星辰闪烁。
“别怪本相不提醒你,宫宴还有将将半个时辰便开始。”
她一惊,脚步顿了下来。权非同的家离皇城说远不远,近也不近,就算她有心跑过去,她能跑得过时间?
这时辰过了出现,对皇上太后是大不敬,倒不如不去,最近无情的事已相当惹太后注目,她不能火上加油。
本来留下来是想陪他打这场仗,可这几天朝上所见,他局面把握有余,她去不去又有什么干系。
他已不想再看到她。无烟替她解释了,可他否定了。
无论换成是谁,都会否定的。
她不及阿萝。
可阿萝是谁?
这名字竟不似陌生,她苦苦思索,却又想不起来。
不行,她还是要过去。
她要问他,阿萝是谁。她不要放弃他,他不想放弃他。
可是,她用了十多年的时间,都无法感动李兆廷,又凭什么再次打动他,他连独处的时间都不肯再给她,也再不管她生死伤病。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旧痕,还是坐到门槛上穿起靴来。哪怕,明天早朝还会见面,她还是等不了。“把桌上的药喝了,我送你过去。府中有千里马。”
背后,权非同声音淡淡传来。
她一怔回头,权非同伸手指指桌上,一碗药端端正正放在那里。
她摇头,“奸相,你别寻我开心。”
权非同不语,沉默着,眼皮微微下垂,让人捉摸不透。
素珍在他脸上捕捉了好半晌,这一次,他没像方才那样突然笑说“跟你开开玩笑”。
素珍的愧疚心竟可耻的被激.发出来,一瞬只觉各种尴尬,各种不安,掩饰般低头喝药。
果然,药喝下去,发烧的脑袋也灵光了:权非同也是要进宫的,顺路而已,她愧疚个什么劲!
权非同看了她一眼,径自走了出去,似是要吩咐下人备马,他走了几步,突而又回头道:“那边案上有些蜜饯,出自京中老字号,我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一些,你可以拿来压压苦。”
素珍往日最爱这些玩意,但此刻正尴尬着,鬼推神差便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
“噢,那随你吧。”
权非同耸耸肩,走出了院子。
素珍咽下最后一口药汤,苦得她直咂舌,突然想起她以前给连玉买蜜饯的事来,又想,权非同为何这个钟点才出门,紧赶慢赶不是他的作风,难道他本来不打算过去?
这样想着,一个不留神,碗脱手而出,差点没把左脚也给砸了。
宫中此时正一派热火朝天,宴席安排在宫中御花园正中空地,这块地方极大,上有朗月明星可窥,旁有花香袭人可赏,当真十分喜人。
朝中各个官员纷纷落座,三三两两说着话,场面开始热闹起来。
很快,连捷连、琴和霍长安夫妇先后赶到,一些官员主动走过去,热络地和几人寒暄。未几,一批内侍宫女掌着仪仗行至,公主、太后义女顾双城、贵客妙小姐和后宫嫔妃依次入座,坐到了主案以下的各个位置。连月携霍长安到慕容缻桌前打招呼,和慕容缻顽笑起来,无烟的席次就在慕容缻旁边,她不声不响,只是低头喝酒。
李兆廷有条不紊的应对着两侧官员,偶尔瞥瞥对面桌案。
这当中,只有落有李怀素大名的座位,来的不是本人。
小周看着无情,气急败坏,“这都什么时辰了,这混蛋还来不来,让她别来又说来,如今倒好,假没请,人还真不来了,这是找死的节奏吗?”
无情也是眉头紧皱,就在这当口,只听得内侍大声宣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