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修士翻译得了巫文，却念不出巫语，虽然他说他对巫文的认识来源于一个传闻中的巫灵后代，但东临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请那人帮忙，引狼入室就糟了。
付闻博见她潦草又似心烦地将文献重翻了一遍，道，“凛爻侯先看着，我去那边打个坐。”
按交易，湛长风只能借阅一个时辰，不能复刻，不过湛长风翻完第二遍就还给他了。
付闻博笑问，“凛爻侯不看了吗？”
湛长风道，“不愧是付军师，欠下的灵石记得在期限内还完。”
这下付闻博没有坑到她的自得了，公事公办道，“我会尽快将灵石收齐交给你的。”
“那就这样吧。”
“稍等。”他叫住起身欲走的湛长风，“虞上卿，想跟你谈谈。”
“你让他过来吧。”
付闻博走后不久，虞徐来施施然入内，“许久不见啊，凛爻侯。”
“虞道友不是来叙旧的吧。”余笙已经跟他谈妥探寻古战场的事宜，双方都认为找个时间共享完整的地图，然后各寻各的比较好。
这次，虞徐来就是从王宫里请了另半张地图来的。
虞徐来将那半张地图拿了出来，倒放在桌上，“凛爻侯的诚意呢？”
湛长风掌心一翻，材质相同的泛黄绢布拼凑在了一起，一条条光线从绢布中透出来，铺画出一幅广袤的星图，忽而其中一颗星界越放越大，视界也越来越小，最后掠过星路星界天空大地山水城池，定格到一个山洞上。
没两息，一切消失，绢布自燃焚毁。
这个道标是湛长风迅速在记忆中的星界分布图上确定了它的位置，竟然是一个小界。
此界离山海界不太远，也有界门存在，之前她在政道会的船上，和此界的修士聊过一个时辰，知晓此界处于末法时代，修者是隐世状态，和小黎界的某个时期有点像。
她瞥见虞徐来隐晦的喜色，便知东临王朝占去了优势，东临王朝一定在这个小界发展了信仰。
两人都没有多说话，和乐地相互告辞。
“小界脆弱敏感，带多了人反而不好，叫上硕狱左逐之，我们四个人先去探探。”湛长风本想将几千人的摇光兵团都带去的，但那么多高阶修士，对小界中的修道界无异于一场敌袭，恐会惊动整个修道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巫非鱼疑道，“一个小界怎藏得住古战场，难不成那古战场已经变成无用的废弃地了？”
“我也不能肯定，纯当它是一次界外交流好了。”
巫非鱼一点也不信她的话，她会平白去空跑一趟？
就算没找到古战场也会被她折腾出另外的事来。
“何时走？”
“宜早不宜晚，东临可能已经动起来了。”湛长风道，“立即出发吧。”
还在昼族驻地无妄岛上的硕狱左逐之收到传音，先一步赶去了界门。
湛长风和巫非鱼乘灵舟飞渡，穿山过海，离界门越来越近，忽乍起风波，一束月牙光无声无息透过灵舟上的防御阵，削向湛长风，仿佛不期然出现的光晕将要映在人身上，温和无害。
湛长风神念多强大，一下就察觉到了这道突兀接近的月牙光，指尖弹出一缕紫金雷芒吞向它，它顿时爆发出摧枯拉朽的气息，疯狂地扑向湛长风，后一息被雷芒击散，消弭无痕。
黄金羽蛇张开耳后之翼，腾空而起，游弋在行驶的灵舟附近，张口扯住了一片云，哗啦，如同幕布被拉开，十来位黑衣杀手赫然现身！
他们形如飞鸟，在半空时隐时现，紧紧跟着飞速行驶的灵舟，其中一个杀手举起臂弩射出一支没有箭头的箭，此箭打在防御阵上，防御阵瞬间失效。
不是被破掉，是失效。
湛长风讶然，这群杀手什么来头，手段好像不小。
不到三息，他们如入无人之地般踏上灵舟，袭向湛长风和巫非鱼，行迹闪烁如捉摸不定又刺眼的闪光。
巫非鱼横笛引出靡靡之音，幻梦似的蛾子纷纷从蛊盅里飞出，密密麻麻地包住了船尾。
它们的翅翼是黑色的，一半是白色的，白色翅翼上还有的浅浅的纹路，神似一张美人面，引诱注目者沉沦。
这是美人蛾，其音靡，其身毒，一旦听到了，碰到了，美人就会住进你的视线，蚕食你的眼，吞噬你的脑。
这群身形不能琢磨的杀手再闪也闪不过纷纷如繁华的美人蝶，再躲也躲不过直入神魂的靡靡之音，一切都隐去，视线中只有一位起舞的美人。
美人越舞越近，越舞越近，贴上了沉沦者的面儿，张开血盆大口
而在船头，湛长风的雷霆被他们的速度还快，一道一飞灰，烟去，清清爽爽，了无痕迹。
这些杀手眼看情势不对就要逃遁，湛长风施展山域，囚住了方圆千里，令他们如陷深渊，挣脱不得，随即恢弘一剑，全部斩杀。
杀手全军覆没，湛长风走到船尾，看见了一地没有双目的尸体，从那俩血窟窿里望进去，空空如也。
“东临不会傻到刚和他们分开就派杀手来吧？”巫非鱼转着笛子，觑着狼藉的甲板，也不知小金吃不吃得下。
“想杀我的，不止东临。”这些杀手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能透露他们身份的线索。
不过他们的手段有相似性，像是从专门的杀手营里培养出来的。
其中三个是生死境四个脱凡七个半步大能，阵容不小。
且额头上都有一道银色的竖痕，应是一种象征。
她原要留个活口的，谁知他们一觉自己有败迹就自爆了，连魂也没留下，狠得让人赞叹。
“先不管他们了，一次不成，定会有第二次，下回再抓人弄个清楚。”湛长风让巫非鱼把甲板收拾干净，接着朝界门赶去。
硕狱和左逐之先到一步，四人汇合后驱舟上了星途。
东临王宫中，虞徐来将古战场的下落上呈给了东临王，东临王允他遣人前往。
虞徐来和湛长风一样，顾虑到那个是小界，只点了朝中实力高超的几个修士随自己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