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的清晨,清澈澄明。
这座千年古都可以容纳上百万人居住,大概是同一时期,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城市,它有着合理的建筑布局和完善的排污沟渠,高大的城墙内是数不胜数的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井然有序,其气势之恢宏,实非三言两语可以表述,不身临其境,很难体会它的雄伟壮丽。
街头巷尾两旁皆种满了当朝天子和皇后娘娘最喜欢的金桂,从九月份开始,全城便会笼罩在一片桂花香味中。
尽管内忧外患不曾停歇,但不可否认,这仍然是一个威震欧亚大陆,乃至全地球的强大帝国,领土浩瀚无垠,战争潜力巨大,拥有近一亿三千万的人口,带甲将士超过一百二十万,而且建国堪堪不过百年,正处在一个政权的全盛时期,想要在三五年内彻底颠覆它,其难度无异于是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痴人说梦。
......
荣国府,林黛玉院。
贾瑜一夜思绪万千,未曾好眠,天蒙蒙亮的时候便已醒来,怕扰了怀中美人的清梦,故而一直没有起身,林黛玉依偎在他臂弯下,脸颊粉红,呼吸平稳,睡的正熟,偶尔会发出像猫儿一样的“嘤咛”声,很是招人怜爱。
倏尔之间,太阳升起,透过轻纱,落在闺床上,明亮中夹带着些许寒冷,紫娟蹑手蹑脚的走进来,隔着芙蓉帐轻轻呼唤,贾瑜小声道:“还在睡呢。”
林黛玉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微微颤抖,看着贾瑜,笑道:“瑜儿,早上好啊。”
到底是落入凡尘的小仙女,端的冰清玉洁,天生丽质,哪怕是没有洗漱,她的嘴巴里依然没有一丝一毫异味,反而有一种类似于草莓的香甜气息,牙齿如同冬天红梅花上的积雪,齐齐整整,洁白无瑕,不染人世间一丝的尘埃。
虽然没有洗牙和电动牙刷,但当下依然有很多种洁白牙齿的工具,穷苦人家用柳树条,普通人家用木炭和粗盐,像宁国府和荣国府这种数得着的大户人家,会从药铺购买那些用数种名贵草药精心调配而成,价格昂贵的牙粉,搭配上细细的青盐和刷牙子使用,加上饮食较为清澹,且饭后会用浓茶再三漱口,因而基本上可以抑制住口腔异味。
贾瑜和香菱接吻时就尝到了甜甜的橘子味,而且这小丫头口水特别多,其他人不尽相同,但都是香香的。
“早上好。”
林黛玉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四下看了看,问道:“什么时辰了?”
紫娟答道:“刚好辰时初刻。”
“还早,我再睡一会儿。”
贾瑜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我快憋不住了,让我出完再来给你当枕头。”
林黛玉打开他的手,慢慢坐起身,只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低头一看,顿时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扯过毯子把自己裹住,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凶巴巴的威胁道:“坏人,不许看!”
紫娟俏脸晕红,重新拿来一条毯子盖在贾瑜身上,他痛心疾首道:“妹妹,我做梦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昨天晚上睡着后,你究竟对我这个纯情少年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啊。”
见他不仅不认错,反而倒打一耙,林黛玉抄起枕头就朝他腿上招呼,啐道:“我让你纯情少年!我让你纯情少年!我睡前明明是穿着衣服的!”
毯子滑落,露出满堂春光,让这个微凉的秋日清晨顿时温暖了十分,紫娟连忙道:“姑娘,快把小衣穿好。”
“紫娟,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去准备热水和早饭,我们马上就来。”
贾瑜把芙蓉帐重新放了下来,“你这样子让我更加的兴奋了,别怪哥哥我不是人,要怪就怪妹妹你太迷人。”
“你干什么呀,不要碰我,好哥哥,我错了,哎呀,你别这样,呜...”
嬉闹了好一会儿,林黛玉浑身无力伏在贾瑜的身上,娇喘微微,面色红润,用芊芊玉指点了点他的脸颊,嗔道:“你都欺负我三次了,这下满意了吧,下次不许再留我这里过夜了。”
“嗯,心满意足,以后不天天来,隔三差五的来一回,毕竟我很快就要远赴万里之外了,不赶在生离死别之前多温存温存,万一我回不...”
林黛玉在他肩膀打了一下,气道:“又开始胡说了,你有完没完?”
贾瑜伸出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云鬓,说道:“妹妹,我知道这样做于礼法不合,离经叛道,可我总是压抑不住内心对你的渴望,特别是在江南的时候,我夜里常常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和你近在迟尺,这种渴望就更加的强烈了,两条腿不受控制的往你这里走。”
林黛玉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聆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轻声道:“瑜儿,我都懂呢,和你相拥而眠,同床共枕,我真的好安心,我们约定一下,接下来你每七天来一次,等你出征前的那天晚上,我会把我的身子交给你。”
“不可,诚如紫娟所说,你身子骨还没有养好,另外,我答应过姑父他老人家,婚前不和你圆房,大丈夫焉能自食其言?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很开心了,此事莫要再提。”
林黛玉微微一笑,好奇道:“你昨天晚上说的那句我这个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的天外来客,是什么意思?”
贾瑜自然不能说我是从其他空间维度穿越而来的,原本那个贾瑜已经被我夺了肉身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解释道:“世人皆说我乃是文曲星下凡,上朔五百年,都没有我这个年纪的会元和探花,我对于这个观点深以为然。”
林黛玉见他又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嘁”了一声,拿开他不老实的手,转过身穿着水绿色绣荷花的肚兜儿,雪白细腻的嵴背一览无余,肉感十足,差点没把贾瑜的眼给闪瞎了。
“好啊,越养越胖了。”
贾瑜发出老父亲般欣慰的大笑声,林黛玉穿好薄薄的丝制寝衣,跪坐在锦被上,履行起一个妻子的责任,伺候丈夫穿衣服,动作轻柔,模样认真,时不时把垂下来的几缕青丝拨到耳后,很是撩人。
史湘云提着裙摆,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守在卧房门口的药官连忙把她拦住,说道:“云姑娘,您先别进去,我们家姑娘还没有起来呢。”
听到动静,林黛玉喊道:“云儿,你去外面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
史湘云撩开珠帘,见床边的地板上放着两双丝履,顿时大惊失色,想了想,问道:“哥哥,是你在里面吗?”
贾瑜应了一声,从里面钻了出来,史湘云跑上前,抱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撒娇道:“好哥哥,云儿今天晚上也想要你抱着睡,好不好嘛?”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你晚上偷偷摸摸的来找我,别让人看见了。”
在当下时代,男女成婚前是不宜见面的,但依然有无数少男少女因为对彼此的身体充满强烈渴望而偷偷私会,不过大部分男子都是在共赴巫山后就离开了,少有贾瑜这样直接睡一晚上的。
“太好了,我晚上吃完饭就去找你,我们先去会芳园里散散步,你再抱着我睡觉,要不要把烟姐姐也带着?她肯定也会喜欢你抱着她睡觉。”
贾瑜环着她的细腰,在她樱唇上亲了亲,笑道:“我和你烟姐姐在临安府时经常相拥而眠,下次再抱她睡吧。”
林黛玉拒绝了一起沐浴的要求,贾瑜附耳说了一句,她又同意了。
宝丫头能做的,我也能做!
......
浴房内。
二人泡在浴桶里,不算拥挤。
林黛玉她们一天会洗两次澡,早晚各一次,每次都要洗上半个时辰,生怕自己身上会一点点的异味。
“妹妹,你为何经常会和宝丫头吃醋攀比啊,她只是妾室,你才是正房。”
贾瑜仔细观察过,林黛玉和薛宝钗在一起时,虽然表面上很亲热,但两人实则似乎有一些隔阂,但对彼此的关爱又不像是假的,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她们没有各自拉帮结派,争宠夺爱,若是如此,对后宅的平静和睦将会是不小且持续的动荡。
林黛玉抱紧身子,说道:“她真的很好呢,府里的下人都说她的好”,说着,她低头看了看,叹了口气。
薛宝钗的确很好,总能恰到好处的讨好别人,并且抬高自己,获得了荣国府从主子到下人,几乎所有人的一致好评,夸她为人落落大方,优雅得体,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和贾瑜鱼水之欢的时候也是百般迎合,对他花样百出欺负人的手段都是来者不拒。
相比之下,林黛玉的风评便要稍逊一筹了,她固然心地善良,但嘴不饶人也是事实,一些夹枪带棒,甚至是阴阳怪气的话,有时候听起来确实很不舒服,不是所有人都像贾瑜,心甘情愿,毫不介意去包容她那傲娇的小脾气。
“妹妹,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她纵使有万般好,也动摇不了你正房夫人的位分。”
林黛玉捂住他的嘴巴,轻声道:“这种话不能说,我就是这性子,一时半会改不掉,你说过除了正副和嫡庶,剩下的皆一视同仁,我支持你,也信任你,希望你一直保持下去。”
“其实吧,看你们为我争风吃醋,我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哈哈哈。”
“要死了你,正经点。”
“嘿嘿嘿。”
......
宁国府,聚贤阁。
今天是贾敬灵柩返回金陵祖坟安葬的日子,贾家在京八房族人齐聚于此,不分嫡庶远近,也不分男女老少,数百人待在诺大的前院里,个个披麻戴孝,呜呜咽咽,哭哭啼啼,好不凄惨。
连瘫痪在床的贾宝玉都被人抬了过来,这是他在贾瑜入主宁国府后,第一次光明正大,众目睽睽的从正门进来,但依然被下人们像防贼一样盯着。
贾母黑着个脸,对此很是不满,这些下贱玩意太过目无尊卑,只可惜她的余威压制不了宁国府的下人,贾瑜身为族长,却可以随意拿捏荣国府的下人。
有些地位的还能混个椅子坐,比如六房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和老太太,她们赔着笑脸拍贾母的马屁,没地位的,要么在前院,要么站在各自祖父和祖母的身后,小心翼翼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目光中除了些许敬畏,更多还是艳羡、渴望和嫉妒,人家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安享荣华富贵,从这堂里随便抠一块木头下来,都够自己一家最起码三五个月的嚼用,真是同宗同姓却不同命呐。
时至今日,这些族人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贾瑜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纯粹是因为运气好,捡了个大便宜,他们全然不谈他夜以继日读书时受到的艰苦,以及在江南和倭寇厮杀时承担的风险。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上进心的,人的本性促使他们见不得别人好,远的不说,就贾瑜那八房娇妻美卷和一大群漂亮贴身丫鬟就足矣让他们羡慕不能自已了。
贾瑜从外面走了进来,除了贾母和贾政,余者纷纷起身行礼,以示恭迎,不管这些无能之辈心里是什么想法,表面上依然毕恭毕敬,渴望着用自己的伏低做小,从他那里换来些好处。
“此次山长路远,劳烦你这个孝子走一趟,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贾瑭躬身道:“是,请您放心。”
贾菌从娄氏的身后走过来,恳求道:“族长二叔,侄儿也想去。”
“你虽然是贤孙,但年龄太小,经不起这往来近五千里路的昼夜颠簸之苦,况且你还要读书,我指望你和兰儿一人给我考一个进士回来呢,我等一会要考校你们俩这段时间以来的功课,要是让我不满意,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做为给贾敬做孝子贤孙,日夜守灵的报酬和慰劳,贾瑭得到了一百两现银和永久为宁国府巡视城外田庄的工作,贾菌同样得到一百两,娄氏一介女流,没有什么适合她的工作,贾瑜便让针线房给她们娘俩各裁了好几身新衣裳。
贾政走过来拍了拍贾瑜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无错,但手段多少有些酷烈,不符合你君子的形象。”
他想不明白,好好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杀人恶魔,贾瑜在江南处死倭寇的各种手段早已在京城内外广泛流传开来,他听到后着实吓得够呛。
宗正寺、大理寺、探事司、皇城司和刑部这五级执法机构,甚至是各府的牢城营和各县的羁押所,均从中获得了灵感,并且推陈出新,创造出了很多全新的酷刑,一度使无数百姓谈虎色变,望之生畏,他也因此喜提了“大梁屠夫”这一充满恶意的绰号。
其实这也有非常积极的一面,人们听到这种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酷刑,多多少少都会收敛一些种种不该生出的念头,从而规避先是铤而走险,然后误入歧途,最终害人害己的下场。
贾瑜拱手道:“老爷,我已经弃文从武,投笔从戎了,我现在是莽夫,会写一些诗词的莽夫,不再是君子,莽夫就要做莽夫该做的事,杀人放火,狠辣决绝,而不是吟诗作对,百转柔肠。”
贾政神情恍忽,久久无语,叔侄二人就这样对视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看着这一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道:“不论如何,杀孽太重,不利于长命百岁,你现在肩负着重振我贾家门楣的重任,万事皆要慎之又慎,不可急于求成,亦要怀有对皇权和苍生的敬畏,总之,你心里得有一个分寸。”
“老爷金玉良言,侄儿铭感五内。”
吉时已到,贾瑜亲自带头,和贾瑭等五个“玉”字辈子弟把贾敬的棺椁从宗祠正殿中抬了出来,在族人们感天动地的哀嚎声中,经过一系列复杂且繁琐的仪式,由大门出了宁国府。
一没有响哀乐、二没有抛洒纸钱、三没有其他亲友家设的路祭,至永胜门口,光禄寺官员按例赐了奠,贾瑜带着小惜春和贾菌将车队送到官道口,最后一次三叩首后,站在原地躬身送别。
至此,宁国府根正苗红的祖孙三代:贾敬、贾珍和贾蓉全部升天,这座尊荣至极的百年国公府邸彻底落入了贾瑜这个旁支的外室子手里。
也不知道贾演和贾代化的在天之灵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把贾珍和贾蓉这两个罪魁祸首,不肖子孙给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