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瑜的建议下,五嫂从二百两的赔偿金里拿五十两在后街买了一间小院子,带着儿子搬了进去,贾瑜见她女红做的不错,就让她到荣国府名下的一间裁缝铺去做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虽然不能借此发家,但养活自己和儿子还是没有问题的,并嘱咐她有什么事可以到宁国府来找自己求助。
素云抱着贾瑜的长袍,和小角儿以及小梨儿回到了自家院子,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些体己钱,带着两个跟屁虫去了巷子里买芝麻元宵。
会芳园里,媚人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家二爷把林姑娘抱在怀里。
紫娟把手里的盒子递给雪雁,连忙走上前劝阻,她怕小瑜老爷把自家姑娘给那啥了,毕竟自己姑娘还小。
晴雯笑眯眯的看着,雪雁拍了拍媚人的香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嘻嘻道:“从今天起你就是第六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要给你们家二爷保密哟。”
媚人连连点头,贾瑜见林黛玉可爱的小模样,又往前凑了凑,林黛玉一脸嫌弃的用小手推开他的脸,紫娟提着裙摆跑了过来,像护崽的小母鸡一样,张开双手,把自家姑娘挡在身后。
贾瑜顿时就不高兴了,故作生气状,不满道:“林妹妹,不如我们把紫娟赶出去吧,她老是坏我的好事。”
紫娟面色一滞,仍然倔强的看着贾瑜,林黛玉又把紫娟护在身后,气道:“我不许你欺负她!”
见紫娟眼眶都红了,贾瑜自知自己的表情和语气可能太逼真了,引起了她的误会,连忙道恼,紫娟轻声劝道道:“二爷,您之前也说了,不能太早...我们家姑娘还小,身子还没养好...”
贾瑜直呼冤枉,解释道:“我就亲一下,什么事都不做。”
林黛玉红着脸啐道:“真不害臊,走,我们回去,他就知道欺负人。”
“咱们把这园子游完再回去啊,我带你们去爬天香楼,站在上面可以一览无余,把大半个京城收入眼底。”
天香楼,贾瑜推开门,一股澹澹的香味扑面而来,这得益于楼体中使用了大量的白檀木和沉香木。
这二者价格昂贵,一整栋楼建起来造价不菲,由此可见当年宁国府做为八公之首,在府邸建造方面的规格之高。
爬楼梯是个力气活,特别是对于林黛玉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子骨又弱的闺阁小姐,无异于登天,贾瑜把手递给她,陪着她慢慢的走,至五楼的阁顶,丫鬟们纷纷两颊带粉,林黛玉更是娇喘微微,还轻轻的咳嗽两声。
贾瑜轻轻抚着她略有些消瘦的玉背,心里想着还是赶紧找个机会去圣上面前求个体面,请宫里御药局的老供奉给她看看才是。
那些青囊黄岐什么疑难杂症没有见过,治一治林黛玉的先天之疾,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过了一小会林黛玉才平复下来,和她凭栏眺望着整座京城,贾瑜差点没忍住来一句“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各类建筑鳞次栉比,一直蔓延到蔚蓝色的天际,远处文德殿和大明宫的金顶在午后的暖阳中熠熠生辉,折射着耀眼的光芒,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隐隐有悠远古朴的钟声传来。
人在登高的时候心情总会很豪迈,贾瑜负手而立,感慨道:“真是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呐。”
林黛玉轻声道:“瑜儿做的好诗,和纸上得来终觉浅一样有道理。”
贾瑜笑道:“我作的(抄的)最好的诗还是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可惜是代圣上给皇后娘娘作的,不过我这还有一首,虽然比那首差了点,但聊胜于无,送给妹妹。”
说罢,牵着林黛玉的柔荑,吟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林黛玉一脸温柔的看着他,依偎在他的怀里,两个人说着话,直到日薄西山,夕阳西下,才从天香楼下来,出了宁国府,见贾瑜过来,那卖元宵的摊主连忙把留得那些呈给他。
贾瑜打发晴雯她们四个给姑娘们送去,自己则把林黛玉送回她的院子。
回到院子,小梨儿把刚才素云姐姐来借衣服的事情和他说了。
贾瑜和晴雯坐下来用晚饭,媚人在旁边伺候,晴雯让她坐下来,她不敢僭越,直到贾瑜发了话,她才听话的照做。
贾瑜代圣上给皇后娘娘作的《清平调》传到了宫外,仅仅用了半天,就席卷了整座京城。
这首诗得到了无数文人骚客、歌女清倌人和闺阁女儿家的喜爱,只因它的意境太过优美,读起来让人在寒冬腊月里如沐春风,又似饮下陈年佳酿般唇齿留香。
在这个时代优秀的诗词歌赋就像是后世经典的神曲,很容易就流传开来。
大梁承太平久矣,文风盛行,歌女妓子清倌人们争相传唱着贾公子的词,很多人家把他作的那些劝学诗用来劝导家中子弟读书。
贾瑜这段时间收到很多请柬,其中不乏有三公九卿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请他去参加各类的文会和酒宴,不过贾瑜都没有去,以至于书房里的请柬越积越多,每一天都能收到三两封,晴雯特意买来两个大箱子用来装这些请柬。
政老爹这半年以来过的很舒心,世人说他有君子之风,往日对他不屑一顾的士林大儒们也频频写来书信,言辞恳切的邀请他携侄去参加文会,上下朝时很多官员都会和他打招呼。
他在工部的官署里闲坐时,最喜与别人谈论贾瑜所作的十数首诗词,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解读,明明很直白的一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却硬生生的被他解读出很多种意寓,关键是还得到很多人的认可,不禁让人啼笑皆非。
现如今每天都有其他官署的官员来找他,有的是是来求诗词的、有的是来邀请贾政携侄参加文会酒宴的、有的是则是来给自己或者亲友家的女儿说亲的。
大家都知道,工部的贾员外郎对名满天下的贾仲卿有知遇和帮扶之恩,深得贾仲卿尊重。
可那贾仲卿像世外高人一样,交际简单,从来不去酒楼歌馆玩乐,等闲人请不动他,因此他们来找贾政也不算唐突了。
贾政的顶头上司工部尚书对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令侄父母早逝,身无嫡亲长辈,对你又那么的尊重,存周何不认他做个儿子,以全人伦之美,千百年后也是一段家喻户晓的佳话。”
这句话实实在在的戳到了贾政的痒处,若是自己真的和贾瑜有了父子之亲,那自己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便在心里默默开始打算。
后来偶然碰到李大学士,贾政便向他讨教此事是否可行,李基劝道:“存周万不可用无妄的亲情来束缚此子,内宅那些无知妇人若是以此对他桎梏,以母之名迫使他行丑恶之事,他定会不从,传扬出去必要遭人攻讦,说他不孝,这样会有损他的清名,于他的发展不利。”
李基早年和贾代善相识,两人算是朋友,不过他看不上贾家内宅的那些妇人。
贾政恍然大悟,暗暗自责,权衡再三后,只能把这个心思隐藏在心底。
晚上,贾宝玉和贾环被贾政叫到了梦坡斋。
三言两语后贾政就开始斥骂,他先斥贾宝玉“就你这样还去读书,我都替你羞死了,依我看,你去玩才是正理,省的在外面给我丢人。”
然后又骂贾环“你给我仔细着,若是让我知道你行事有半点差错,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挨骂最多的还是贾宝玉,贾政怒批他写的“女儿翠袖诗怀冷,公子金貂酒力轻。”,堆砌辞藻,浪荡轻浮,在贾瑜所作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面前,简直是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
最让贾政痛心疾首的是这首歪诗还是贾宝玉在外面饮酒作乐时作的,自鸣得意不说,还不知羞耻的四处传扬,简直是把自己的脸都给丢完了。
看看人家,圣上亲自叫到上书房去给皇后娘娘写诗,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只能在勾栏瓦肆之地,不知羞耻的自负过高,两者一比,高低立判,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别!
一阵噼头盖脸的怒斥差点把贾宝玉的癔症给骂了出来,别人都说自己教侄有方,现在看来这话不是赞美,而是羞辱,自己的侄子名满天下,他人提起无不是盛赞之语,而自己的两个儿子却不学无术,外人提起也多是敷衍之言。
一想起自己那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侄子,再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一个低眉顺眼,一个斜眉歪眼,再想起贾瑜费劲心思的清理族学、聘请名师回来给他们授课,他们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是厌烦抗拒,贾政就气不打一处来。
见骂了半天仍然没有什么用,贾政羞愤不堪,让下人去取绳索和板子,门口的门子见状连忙去通知老太太。
贾母和王夫人赶来的时候,贾宝玉已经挨了十来板子,贾环做为候补队员,暂时还没有轮到他上场。
两个妇人一个威胁要回金陵老家,一个哭求看在死去贾珠的份上,贾政有苦说不出,摇摇晃晃,脸色惨白。
王熙凤连忙让平儿去把贾瑜请过来,她知道,贾瑜最听二老爷的话,二老爷同样也听他的话。
贾瑜正泡在浴桶里,享受两个美婢的温柔伺候,晴雯用皂荚给他洗头发,媚人则用舀子一瓢一瓢的往木桶里添着热水,热气腾腾中,两个美婢皆是腮若涂脂,羞羞答答,真是赏心悦目。
门口侍候的丫鬟见平儿一脸焦急,连忙把她引到浴房门口,平儿隔着窗户急切道:“小瑜老爷,婢子是平儿,二老爷在梦坡斋里打了宝二爷,二老爷气的脸都白了,奶奶让婢子来请您,您快去看看吧。”
贾瑜连忙道:“平儿姑娘且等一等,我现在就穿衣服出来。”
贾瑜穿着中衣,踏趿着拖鞋,媚人跑到屋里取来披风给他披上,贾瑜接过晴雯递来的干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和平儿往梦坡斋走。
梦坡斋里,王夫人正趴在贾宝玉的身上哭,姐妹们都站在一旁擦眼泪,见贾瑜进来,贾母气道:“你惹的事,你来处理!”
贾瑜无奈道:“老太太,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正在沐浴,听到消息衣服都没穿好,头发还湿漉漉的就来了,您这不是冤枉人吗?”
贾母顿时气结,王熙凤走上前帮贾瑜系好披风,小声道:“瑜儿,少说两句吧,赶紧去劝劝老爷。”
“老爷,您这是何苦呢?宝玉和环哥儿虽然不爱读书进学,但至少没有像贾璜和贾芹在外面为非作歹,在都中这些公子哥里算是好的了,再者说了,府里不还有兰儿?以他的天资和勤奋,以后的成就不会在您之下,他又懂事又孝顺,有此佳孙,夫复何求?”
贾政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贾瑜接着说道:“有侄儿和您的扶持,兰儿最多十来年就能功成名就,以后这西府他定能撑的起来,二哥办事成熟稳重,外面的事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内宅有两位嫂子坐镇,老太太精神矍铄,姐妹们真诚友爱,大姐姐在宫里也好,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世间万事,哪能十全十美,就是天家也做不到,再者说了,咱们这样的勋贵人家考个举人进士也没什么太大用,敬老爷考中进士不还是出家去了?侄儿下个月考完春闱不还是要弃文从武?您呐,还是知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