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廖东兴只是用温然做人质,单纯的要逃走,她也不会绝决地跳崖。
温然哪里会愿意用他们的生命来换自己的,更何况,他们都跳下了悬崖,廖东兴也不可能放过她。
于是,她推开抓着她的廖东兴,绝决地留下一句对墨修尘说的话,便纵身跳了下去。
覃牧当时正冲过去,伸手抓到一把空气的那一刻,他心口一窒,大脑没来得及做出指令,脱口喊了声‘然然’,便跟着跳了下去。
那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想了些什么。
像是想了许多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因为时间太过短暂,不过是零点一秒的时间,然而,那么短暂的时间,却足够他做出那么绝决地选择。
他跟着跳下悬崖,不是为了对墨修尘说过会保护好温然的承诺,其实,那一刻的他,是想着陪温然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有修尘陪着她,可是,在那个世界,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无人相伴。
掉下去的时候,他心里有种解脱感,也许,去到那个世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她,因为她跳崖之前,让她爸一定要删掉修尘的记忆。
删了修尘的记忆,他们两个就再无瓜葛。
想到此,覃牧心里忽然一阵难过,他想自私一回,可是,还是没能达成心愿。
他眸光变了变,有些紧张地问:“妈,然然呢,她是不是没有在楼下病房里,你跟我说句实话,然然到底有没有……”
覃母看着儿子紧张又害怕的模样,心里一酸,生硬地说:“你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了温然没事,就是没事。最先救了你们的人说,发现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还紧紧地抱着她,他们推测,你在落入崖底的时候,就已经用抱住了温然,让自己的身体先坠入河里,以缓解坠崖那份冲击力对她的伤害。”
救他们的人,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覃父带人去接覃牧和温然时,那些人还直夸覃牧对那女子真是情深似海……
覃牧眸光闪了闪,垂下眼帘,眼前再次浮现出跟着温然跳下悬崖的那一幕,他坠落的速度似乎比温然稍微快一点,在坠入崖底的时候,他终于伸手抓住了她,并在两人掉入河水的前一秒,将她抱在了怀里,并让自己的身体在下。
原来,他心里虽然自私地想着要跟她一起去另一个世界,身体做出的反应,却是相反的希望她活下来。
哪怕那一刻她身上绑着炸弹,他抱住她,有可能两人都粉身碎骨,他却希望自己的身体在下,她掉入河底时,不会那么摔得那么痛。
绑着炸弹跳崖,难怪,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不能活。
然而,他们疏忽了一点,温然身上的炸弹并非真的,而是假的。这是任何人都不曾想到的,包括廖东兴。
廖东兴是真的想让他们全体都死掉,可是,他算来算去,算漏了傅经义那个变态,或许没人知道他的心思,他恨死了顾岩,二十多年前抢走还是婴儿的温然,又以毒药喂养了六年,却不想,最后,是他换了他们要绑在温然身上的炸弹。
他本是想趁乱带走温然的,哪知,阴差阳错,却是救了温然一命。
病房外响起敲门声,接着,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进来的人是洛昊锋和顾恺。
“阿牧,我们刚听说你醒了,就立即赶过来看你,你小子,下次再这样,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洛昊锋走过去,伸手就是一拳打在覃牧的肩膀,不过,力道是很轻微的。
顾恺看着覃牧的眼神里掠过一抹复杂,俊朗的脸庞上浮起浅笑:“阿牧,睡了一月,感觉怎么样?”
覃牧牵起一丝虚弱的微笑,睡了一月的他,浑身无力,大脑还处于昏昏沉沉地状态,并没有完全清醒,眸光温润地看着顾恺和洛昊锋,不答反问:“修尘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一个月,如果手术顺利,又没有其他并发症一类的,墨修尘应该回国了。
他话出口,顾恺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僵,眼神闪烁了下,避而不谈他的问题:“你一天不醒来,然然心里一天不安,如今你醒了,她却还在睡,等她一会儿睡醒,知道你已经醒来,一定会很高兴。”
“阿牧,你那天真是吓死我们了。”
洛昊锋想到那晚的一幕,还心有余悸。
覃母站起身,微笑地说:“阿锋,阿恺,你们陪阿牧说会儿话,我回去给他弄点吃的。”
“好。”
顾恺点点头,送覃母出病房,关上门,才返回床前,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
洛昊锋直接坐在了床沿上,盯着覃牧额头的伤疤,叹气说:“这个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吧,要是留下了疤,就不帅了。”
顾恺好笑的瞪他一眼:“你以为阿牧是你啊,靠脸吃饭?”
“我怎么靠脸吃饭了,我是靠气质吃饭,气质,懂吗?”洛昊锋不满的抗议。覃牧忍俊不禁,刚想笑,又牵扯了身上的伤,浑身都疼。
见他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顾恺连忙说:“阿牧,你现在可不能有激动的运动,连大笑也是不行的。你这身伤,要养个三五月才能完全康复。”
他受的可不仅仅是皮外伤,连五脏六腑也是受到了严重损伤的。
“阿恺,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修尘的手术成功吗?”
覃牧眸光灼灼地看着顾恺,刚才他的话,他们都没回答。他心里微微泛起一丝不安,但愿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好。
“修尘的手术很成功。”
顾恺眉宇间凝着一层淡淡地忧郁,轻声解释:“修尘的手术,是我爸,布朗,约瑟夫和傅经义四人连手完成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他人呢,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覃牧说完,又痛苦地皱了皱眉。
修尘的手术很成功,温然也没事,虽然他自己的心愿落空,但看到他们能幸福,他的苦,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