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本以为是两个巡逻的校尉发现了他的藏身处。
章武都已经准备拔出匕首了,却发现这两个校尉竟然直接钻进了草丛里。
这是什么展开?
章武压下惊讶的心情,继续趴在草丛里。
这两个校尉打扮的家伙也蹲在了草丛里,不过他们距离章武还有一段距离。
他确定这两个校尉打扮的军官并没有发现他,章武放松身体,竖起耳朵听起来。
只听到这两人压低声音说道:“没想到这狗贼窝里这么多人!”
另外一个人说道:“本以为今天能混进宴会,却连后院门都进不去!”
“俺不甘心!如今距离狗贼不过一堵墙了,今天就是豁出命,也要冲进去!”
“五弟莫要冲动!你就是豁出性命,也杀不到那狗贼面前!俺们先出去再说!”
其中一人越来越激动,章武终于明白了,这两人应该也是同行?
听他们的口音似乎是汴州人,难道是汴州军的军士?
这是要来刺杀许叔冀吗?
看样子这个许叔冀也不完全是蠢货,他也知道自己不得人心,收买了大量的死士日夜护卫。
夜间正是守备森严的时候,章武决定改变一下计划。
章武虽然敏捷属性高,但是也没不可能以一当百。
听到两人的对话,一个新的计划涌入章武的脑中。
同样藏在草丛的两人终于商量出来结果,他们再次走到一处矮墙下,不甘心的翻出了围墙。
章武紧紧随着两人后面,等到翻过围墙,章武立刻跟上了两人。
“五弟莫要气馁,下次总会有机会的!”
“三哥,下次又下次!到底啥时候才有机会啊!”
“噤声!你不要命了!要是被巡街的抓到,那可要连累营里其他兄弟了!”
等到两人走到一个巷子里,章武快步贴上去,匕首抵住其中那个“五弟”的后背。
章武在三哥的耳边说道:
“不要做声,跟我走!”
三哥刚刚摸到刀柄上,章武的匕首飞快的一点,刺破了他的手背。
“三哥!”
章武又是扬起手,反过来用匕首的柄捅向了这个“五弟”的后背。
这一招是章武从现实中的短兵器格斗术中学的,刀柄击中了对方后背神经最密集的地方,他剧痛的蜷缩身体,一个踉跄就要跌倒。
但是章武用手扶住对方的胳膊,直接控制住了对方的要害。
不过这个五弟也是一条好汉,被重击竟然忍住没叫出声来。
“不想他死,就乖乖跟我走!”
看到自己的兄弟被章武控制住了,“三哥”也只能放弃反抗的想法。
两人随着章武来到一座废弃的草屋中。
章武看着两人愤怒的脸,只是澹澹的说道:“你们也是冲着许叔冀去的?”
两人愣了一下,看到章武一身黑衣,又想到他的身手。
年长点的三哥问道:“刚刚你也在节度使府?”
章武微微一笑说道:“草丛。”
五弟立刻说道:“你是要刺杀许叔冀的?”
三哥咳嗽了一声,想要阻止自己的兄弟说话。
但是五弟立刻说道:“三哥!以这位好汉的身手,要杀我们早就杀了!”
“既然他也是去杀许叔冀的,那大家就是一路人!”
章武暗暗点头,果然是一条耿直的汉子!
对方坦荡的说道:“俺姓范,排行老五,军中都喊我范五。”
看到自己的同伴这么快报出姓名,年长点的三哥叹息一声说道:“俺是他三哥,汴州军范三。”
章武问答:“你们二人是汴州军士卒,为何要潜入节度使府?”
还是范五首先说道:“俺们是想要抓住许叔冀这狗贼,让他速速发兵!”
这下子章武反而疑惑了,他很确定这两人都是原住民不是玩家,他们为何也要冒死去绑架许叔冀,逼迫他发兵呢?
范五说道:“俺们都是汴州人,当年伪燕大军到了,许叔冀这狗贼一仗没打,就带着大军跑到了彭城。”
“俺父母家人十三口,包括我三嫂和未成年的侄子,全部都糟了伪军的毒手!”
“可许叔冀这厮躲在彭城,每日就是饮酒作乐,根本就不想杀回汴州报仇!”
范五坚定地说道:“俺就是要想要回汴州报仇!”
章武恍然大悟。
伪燕军纪败坏,每到一个地方就大肆屠戮。
汴州是漕运要道,本来是极为富庶的地方,可自从被伪燕占领后,人口足足少了九成。
章武这才想起来,当年攻陷汴州,又在汴州劫城的伪燕大将,正是如今围困睢阳的尹子奇!
尹子奇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汴州城破之后,不仅纵容士兵抢劫。
还将汴州城里和唐军有关联的家庭全部屠杀。
章武问道:“汴州军中,像你们这样想要打回汴州的士兵多吗?”
范三说道:“多!怎么不多,只要是普通当兵的,哪个身上没有血海深仇啊!”
“只有当官的才舍不得彭城的富贵!”
章武这才明白,自己也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汴州军占领彭城,能够街头上强买强卖做买卖的,能够在节度使府饮酒作乐的,都是汴州军的中高层军官。
普通士兵在彭城的日子,要比在汴州还凄惨。
在汴州好歹是本乡本土,到了彭城就是流落他乡了。
那些军官还能搜刮百姓,但是这些普通士兵就惨了。
许叔冀和军官们也知道自己不得人心,为了防止士兵哗变,许叔冀“天才”的将汴州军分成了五个营,分别驻扎在彭城的五个地方。
许叔冀又禁止普通士兵随意进出军营,等于将他们囚禁在军营中。
范三范五整日被关在军营里,每天的伙食钱都被伙房的人贪墨了。
士兵们每顿饭都吃不饱,还要被军官拉着操练。
像是范三范五这样的,想要返回汴州的士兵也有很多。
章武问道:“你们营地里有多少兄弟,你能拉起一两百人随你们一起拼命吗?”
范三和范五对视了一眼说道:“拉上一两百号人自然没问题!可是俺们都被收缴了兵器,打不进节度使府的!”
章武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只需要你们把人拉到节度使门口,能做到吗?”
范三和范五立刻说道:“当然能!”
章武说道:“另外,屠杀汴州的,正是伪燕大将尹子奇,他如今在围困睢阳。”
“睢阳百姓就要和你们的父母家人一样惨遭毒手了,你们愿意救睢阳吗?”
范三和范五立刻说道:“当然愿意!兄弟们不怕拼命,更不怕和叛军拼命!”
章武摇头道:“不要你们拼命,正午时分,你们带着营里的兄弟来节度使门口集中。”
“等我的信号,你们就攻打节度使府大门,能做吗?”
“能!”
说完这些,章武转身离开,只留下两兄弟面面相觑。
范五这才问道:“哥,这家伙不会是许叔冀的人吧?俺我们出营一锅全端?”
范三叹息一声说道:“你这杀才,现在后悔了?刚才俺让你别乱说!”
“罢了罢了!”
“以那人的身手,只要将我们扭送节度使府,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又何必要放俺们回营。”
“听他这话,似乎想让俺们救睢阳。”
范五问道:“什么睢阳不睢阳,反正家没了,俺就想杀燕贼!”
范三点头说道:“好兄弟!杀燕贼!”
“俺们赶紧回应,拉上兄弟们埋伏在节度使府街边。”
“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逃出彭城!”
两兄弟商议完毕,各自返回军营。
而宿醉了一宿的许叔冀,日上三竿后,才在新纳小妾的服侍下坐起来洗漱。
虽然是客居彭城,这位汴州节度使的生活依然豪奢。
用丝绸擦干脸后,许叔冀对着管家的说道:“速速把昨日的赏钱发下去。”
护卫许叔冀死士的赏钱是每日发的,这些精锐的赏钱很丰厚,所以他们也乐于为许叔冀卖命。
管家说道:“节帅,赏钱已经发过了,将士们都谢过节帅了!”
许叔冀点点头,这乱世为官,难啊!
许叔冀在彭城搜刮的钱,大半都赏给了身边的这群保镖。
可要不是这群保镖,许叔冀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早膳呢?”许叔冀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又犯上一口酒气,对着管家问道。
管家苦着脸说道:“节帅,今晨也不知道怎么了,厨房失了火。”
许叔冀脸色一变,管家立刻说道:“火势不大已经扑灭了,但是早膳是来不及了,所以仆就派人去外面买了,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
许叔冀的脸色稍好了些,又吩咐道:“是天香楼的吗?别家的早点本帅可吃不惯。”
“节帅放心!就是天香楼的早点!”
这时候,两个家丁走进来,他们身后是一个躬着身子的酒楼伙计,手里捧着一个木色的食盒。
食盒中透出澹澹的食物香气,就在许叔冀食指大动的时候,伙计手中的食盒突然拍到了管家头上。
而那个提着食盒的伙计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寒光四溢的匕首!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