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暂且在房中稍坐片刻,奴才这就去让人拿更换的衣物来,御书房没有隔间可沐浴,陛下是等雨停了再回则灵殿还是换一身衣服就回去?”小德子眼疾手快去关了还敞开的门窗,左右找了一会才记起来开春后暖炉就被收起来。
“换了衣服就回,这雨也不知下到何时才停,一直坐着等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温偃低头拧衣袖上的雨水,啪啦啪啦就拧下来许多,温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从前没觉得雨天有多讨厌,今日才有所领教。小德子把屏风挪到温偃那边给她挡风才放心退下,温偃把衣服上的雨水拧得差不多时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隐约听见是温瑜的声音,温偃眉头紧了紧,低头稍坐整理身上皱巴巴的衣物,又捋了一下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才走出去。
御书房外,果不其然是温瑜在与侍卫争执,温偃远远对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才收回挡在温瑜身前的佩剑,温瑜没好气地瞪了侍卫一眼,一把抢过婢女手中的纸伞,大步流星朝温偃走过去。
“郑皇后风风火火地来御书房寻朕不知所谓何事啊?”温偃开口本来是想说:你又发什么神经,话到嘴边还是换了比较客气的说法,温瑜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去云杨宫回来眼神凶地要把她吃了似的,看来是听说了些什么,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温偃挺好奇,她会怎么做?
“在郑国听闻越国新帝登基,且新帝是十皇子时本宫就想问了,本宫在越国皇宫长大,待了这么多年,只知有九皇子,竟不知安王何时还有一个胞弟,可别是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随便寻了个借口来忽悠越国民众,也不知朝堂上那些老糊涂是受了什么蛊惑,通通逆来顺受认了,陛下,不知您有什么解释。”
温瑜风风火火地来,温偃还以为她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来柳筠只是模凌两可和温瑜说了部分,想来也是,现如今的柳筠精神不大正常,有时疯言疯语胡说八道,有时又坐着发呆,不过温偃每次见她都是被指着鼻子骂一顿就是了。
在怒火中烧的情形下温瑜还能客客气气称温偃为陛下,不知为何温偃居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她还以为温瑜会开口就要说杂种一类的话刺她,从温瑜的脾气来说,她这个说法真是异常温柔客气了。温偃没有大惊失色,就连一丝意外都没有露出,在温瑜看来他什么都不在乎的反应才正常,篡权夺位还能面不改色这种事都做的出来,温瑜不奢求自己的话能刺激到他。
温偃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有风吹过身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温偃很想关上门,偏温瑜不偏不倚堵在门口,温偃要是说让她进来,温瑜多半觉得温偃是要害她,温偃也就懒得求,一手扶着手肘,一手扶额,温偃冷地牙关直发颤,表情却是一派冷漠,声音冷清道:“郑皇后不知的事情多了去了,何止这一件。若是被你们知道朕的存在,朕也活不到这个时候,朕的兄长不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这句话温偃可不是特意为了气温瑜才说的,假如真的有十皇子,一早出现在众人面前,要活下来不知要费多大力气,温言本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明珠蒙尘多年固然可惜,但如果不是他才智不外露,早就死在柳筠手中。
然而温言蛰伏多年,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柳筠的毒手,在柳筠看来,江山社稷如何与她没有关系,只要她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她所拥有的独一无二,她无法拥有的,不允许旁人拥有,,所以哪怕温言是唯一的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她也要将之毁去。
柳筠两母子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无须温偃说出来,温言过去过得有多凄惨,难不成还要温偃说出来提醒一下温瑜?温瑜没想到他会拿这件事来堵自己,不由语塞,她和柳筠嚣张跋扈从不在人前掩饰,她们做的人尽皆知,只不过大家都不戳破罢了,温言的死与柳筠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温瑜辩白。
“就算母妃做错了事,陛下也不应该如此对她,还有父皇,你坐上这个皇位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大手一挥,他们根本不必那么受苦,你居然忍心把他们软禁在云杨宫那个寒碜的地方,你的良心就不会不安?”
“郑皇后,别人提良心也就罢了,你与朕提良心二字?不觉得心里发虚?”温偃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温瑜,温偃的身高与温瑜相差不大,只不过沈君临说过,男子身形多偏高挑,就以她原本的身高有些矮了,于是温偃就往鞋里垫了垫子,所以现在要比温瑜高半个头。
不论别的,就云杨宫的装饰来说,云杨宫除去宫殿本身,宫殿的一草一木都是温偃费了心思命人打造,以简约古朴的风格为主目的在于让居住之人休生养性,柳筠奢侈成性,让她在那里静静心,压压她的心性,这怡情的简约古朴到了温瑜这里却成了寒碜,令温偃哭笑不得。
“扪心自问,朕不觉自己有亏欠父皇与太后,你之所以觉得云杨宫寒碜,个人审美不同罢了,既然远离俗世,为何还要把行宫装饰地光鲜亮丽?不觉得扎眼吗?太后病重,朕遣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为其诊治,未曾亏待,朕足够仁至义尽,郑皇后还要朕如何?觉得朕缺德时,能不能想想自身是个什么人?”
从夺位到软禁柳筠,温偃除刚开始气不过打了柳筠两巴掌,就没有对不起柳筠的地方,加上那两巴掌是柳筠罪有应得,做错了事嘴硬不认也就罢,甚至对温言恶言相加,温偃忍无可忍才动手。
温瑜说话恶毒,温偃同样不是会嘴下留情的人,狠话既然要说,就挑戳心窝的说,难不成还要孤寂着怎样说出让温瑜心情愉快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