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本就不大,盒中只放了两样东西,一只暖玉镯与一只长命锁。温偃小心地把把长命锁拿出来,长命锁的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反面刻着木犀二字,这只长命锁是与子寂那只长命锁一块打造的。
子寂尚有机会戴上长命锁,木犀却连看一眼人世间的机会都没有,绿竹不知道,夜深时温偃睡不着,就会把木犀的长命锁拿出来,把长命锁拽在手中痛哭一场。
“绿竹,你来。”温偃把长命锁放回盒中,轻拉过绿竹的手,深吸一口气,慎重的把木盒放到绿竹的手中,木盒放到绿竹手中那一刹,温偃没有预兆地落下泪来。
倒不是心痛不舍,只是觉得心中难受,直到要把这两样东西交出去,温偃才是真的相信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是真的离她而去了。
“这只暖玉镯是我母亲生前送给我的,这么些年过去,我丢了许多东西,唯独母亲赠我的暖玉镯还留着,至于这个长命锁,就当木犀没有这个命。”
温偃流着泪,眼神却没有欧贝通之情,声音平静如水仿佛她在说的只是旁人的事,无关紧要。绿竹知道,温偃是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不想再让她担心。
“绿竹,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些时日,我这个主子不争气,也没给过你什么,而今就只剩下这两样东西,你收好,待你到二十五岁出宫的年纪就出宫去,这两样东西换了钱,足够你后半生过上安稳日子。”
那只暖玉镯温偃不曾想过她有一日会转赠他人,事实证明她想不到的事太多,不仅是这只暖玉镯。
绿竹拿着手中的木盒,如何也做不到冷静了,诚惶诚恐在温偃面前跪下,温偃对珍视的东西是如何也不会撒手的,温偃下定决心把东西给她,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温偃已对世间没了眷恋。
“主子万万不可!入宫这些年奴婢多少存下些积蓄,待到出宫的年纪宫里还会结算例银,绿竹机灵得很,到哪里都饿不死的,这盒中的东西,奴婢万万不能收。”
这些天温偃经历了那么多事,会轻生是人之常情,换做是绿竹她只怕比温偃垮地更快,可温偃被打入冷宫,冤情还未昭雪,就这么去了岂不是让小人如愿。
“我怎不知你这丫头在想什么,我不是要寻短见,我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我清楚,而今的我是命不久矣,不知还能活到何时,就当我是提前交代后事。”
温偃看了眼自己形同枯槁的手,自嘲的笑了笑,以她的身体状况,能活过这些天已经是命大,温偃不知自己还能活到何时,提前交代好后事,就当让自己放心。
“主子不可胡言乱语!主子将来的路还长着呢,绝不会在这儿就断了,主子放心,奴婢无论如何也会照顾好主子的!”
绿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楚轩眼下为了子寂的事情正在气头上,是指望不上他,只能去求小德子看看,他是皇上跟前的人,要从太医院弄来一些调养身体的药应该不难。
“姐姐可真是糊涂,就连丫鬟都比姐姐看得明白,当初你既然活着,何不借着那个机会远走高飞,非得回来受这个罪,我当你会多受宠呢,结果不过才两个月就被打入冷宫。”
陈锦秀带着丫鬟甩着帕子走进来,陈锦秀历来注重仪表,哪怕到了冷宫也打扮整齐,不过身上的首饰少了许多,就连衣服的颜色也不再那么扎眼。
看着虽然简单可也顺眼了许多,温偃回宫就听说了陈锦秀被打入冷宫的事情,因着诸多原因加上不想惹麻烦,温偃一直没来看过陈锦秀,没想到二人会在此等情形下见面。
“你来做什么。”温偃皱起眉头,之前绿竹就和温偃说过陈锦秀就住在她们宫殿旁的冷宫,温偃不在意也没心思去理会,不想今日陈锦秀自己找上门来。
不过以陈锦秀的为人,知道她被打入冷宫,不来嘲讽一番反而不像陈锦秀的作风,陈锦秀之所以过了这么些天才来,只怕是在观望状况,见温偃是真的失宠才特意来“拜访”。
“姐姐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人,怎么现在妹妹想来看一下姐姐都不行了?不过也是,哪怕姐姐成了废后,也还是越国七公主的身份,哪里是我这样的人高攀得的。”
陈锦秀头脑简单,没有那么多七拐八弯的心思,眼下陈锦秀巴不得对温偃的公主身份避之不提,她显然是话中有话。
这些天呆在冷宫,几乎与外界隔绝,也不知前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说起越国,温偃脑海里出现的无疑是温言的身影,她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一旦传回越国,温言不知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轩拽着棉被的手一紧,温言的身边有沈君临跟着。沈君临为人沉稳,理应不会容温言胡闹。
“哈,姐姐居然不知道吗?你远在越国的弟弟,越国九皇子安王殿下,得知你被打入冷宫的消息,竟联合韩风将军欲举兵攻打楚国。越国国君震怒,把安王贬去边关,而宋国前阵子因国土之争起战事,你那才十四岁的弟弟,不知可还活着否。”
温言确实才智过人,可是在文武大臣的眼中他只是个孩子,尤其对于温岭等人而言,温偃已经嫁到越国,她的命运如何是她自己的事。
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公主和邻国起战事乃不明智之举,温言却执意要发动战争,韩风与沈君临本就向着温偃,谁知温岭设计把楚依囚禁,逼着韩风妥协。
韩风被逼无奈不得已压下战事,而温言被派遣到边关指挥战事,沈君临随其前往。宋国最近发动领土之争,宋国与越国是邻国,不可避免与越国起了领土之争。
那场仗让韩风前去无需多长时间就能解决,温言又是眼下温岭唯一的皇储人选,战场上刀剑无眼,温岭会做出如此决定定然是柳筠在他耳边吹了枕边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