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临听罢,沉默一会儿,然后道:“并不是,那个暗影阁是个很神秘的组织,他们没有民族和国家的概念,杀戮是他们唯一需要执行的任务,只要有钱,便没有他们不能涉及的地方,而那个阁主……”
沈君临忽然沉默,他的头微微低了下去,面色竟带上了些许的阴沉,温偃没有出声,静静的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半响,沈君临才轻轻开口:“原来暗影阁的阁主,其实早就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暗影阁的情况很复杂,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具体与你说清楚。”
温偃心中骇然,她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脑袋里思绪万千。
死了?五年前就死了?
那宋延君让她去杀的,难道是一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
怎么会这样?那离溯记载毒术的书籍在哪儿?
温偃只觉得有些崩溃,她抬起手来捂着额头,末了抬起头来看向了沈君临:“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沈君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温偃的面色阴沉,此事是宋延君放了她的唯一条件,她必须要替他做到才行,否则到时,怕是不管她在哪里,她都绝对相信沈君临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要了她的命。
况且,她是宋延君唯一能够去触碰的人,他当初救了自己,传授了自己毒术,可她却食了言,离开了他,此事本就是她理亏。
离溯的书籍里面定有帮助宋延君缓解身体毒性的方法,不论如何,她都要拿到那本书。
沈君临一直没有再开口,温偃也极有耐心的等着,半响,沈君临似是妥协了一般,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唯独对你,我总是没有办法去仔细思考。”
正当温偃疑惑之际,只听他又开口:“暗影阁原本的阁主,在五年前被仇家灭了门,她原本对我有过些恩情,在被灭门之际,她便将她的女儿托付给了我,可那个女孩子是个很单纯的人,她的母亲将暗影阁的事情隐瞒了她,我也不想将暗影阁那么大的担子交给在她的手上,就没有告诉她那些事情,而现在……暗影阁掌权之人到底是谁,我其实也不大清楚。”
沈君临轻叹了口气。
温偃心中已是乱做了一团,沉默半响后,她轻声开口:“那个女子,现在在哪儿?”
……
清晚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见到了楚玉的面。
靖国寺乃是皇家寺庙,平日里虽然也有不少的香客,但却都绝对不允许踏入内院之中。
因着那里大多都是被贬入的皇亲国戚所待的地方,有着重兵看守,寻常人闯入,却是要挨板子的罪过。
清晚以修身养性的名义住进了靖国寺,添了不少的香油钱,那住持才应允她住下。清晚在楚都小有名气,便是连那里的住持都有所耳闻,也就没有过多的为难于她。
内院把手森严,清晚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住在这里等待时机,观察着那守卫的士兵换岗的时间,伺机偷偷进去。
清晚还是有些武功的,可是她也不敢贸然行动,然而就在她打算进入内院的前一天晚上,有人给她传来了消息,两个月之前救下的那名女子醒了。
那个女子,便是失踪了几个月的红杏。
清晚能救到她实在是巧合,那日她的手下在靖国寺附近的林子里发现了重伤的红杏,彼时红杏已是奄奄一息,再在野外待上半日约莫便会咽气了。
可清晚向来心善,她的大部分手下也是她曾经在聆音馆里救下来的悲惨女子。
初遇到红杏的时候,她的身上乱糟糟,似是被人搜了身,身上背着的包袱也被扔在了一旁,里面的东西都散落了一地。
清晚向来敏锐,这个女子的身上或许有着什么秘密也说不定,因着种种原因,红杏便被救到了聆音馆里,直到昨晚才清醒过来。
有属下来报,说红杏醒来以后便大吵着要来靖国寺寻三公主,此时正是敏感的时候,清晚来不及惊讶,听罢后便也不敢怠慢,只得连夜急匆匆的回了聆音馆。
红杏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让奴婢去见三公主!让奴婢去见三公主!”
清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红杏安抚下来,可她已然说不清楚话来,清晚有些无奈,这个女子,约莫是被吓疯了。
眼见从她嘴里也已经问不出来什么,清晚便是不甘心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准备动身回去靖国寺,她必须要尽快将眼下的情况告诉楚玉才行。
而正当她准备离开之际,红杏却又有了动作。
她从地上捡起来什么东西,清晚一看,却是她的鞋子。
清晚有些无奈,只当她又发了病,本不想去理会,正当她转身之时,她却忽然发现红杏的举动有些奇怪。
却见红杏像疯了一般的用力拉扯着自己的绣花鞋,那软软的鞋底不过片刻便被她扯了个稀烂,末了,从里面缓缓的掉出了一样东西。
清晚一惊,忙上前去将那掉在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那是一封信。
清晚将那封信打了开,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末了,她转过头,惊讶的看着尚处在疯癫之中的红杏,心中骇然。
清晚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挣扎着些什么一般,片刻后,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衣袖轻旋,便将那封信放入了一旁的烛火之上。
那细小的火苗顺着纸张而蜿蜒而上,转而渐渐变大。
暖色的火光映着清晚有些阴沉的脸庞,她死死的盯着上面‘暗影阁’这三个字,直到火焰渐渐将那三个字吞噬,化作了一片灰尘,掉落在了地上。
那封信转眼间便被烧了一干二净,清晚正在出神,直到那火面烧到了她的手指,她才猛的缩回手。
清晚没有再理会红杏,只吩咐了属下好好的照看于她后,第二天一早便回去了靖国寺。
清晚见到楚玉的过程中并没有太多的阻碍,夜晚,黑暗如同墨水一般粘稠,清晚的脚步极轻,掐准了守卫换班的时间,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内院之中。
内院很大,虽不及皇宫那般金碧辉煌,却也算得上是一处极为华丽的地方。
两旁是四大天王的巨大的雕像,身躯魁梧,在黑暗中,那有些凶恶的面孔竟显得无比骇人,乍看之下,却是将清晚给下了一跳。
一路躲避着卫兵,清晚轻手轻脚的在各个长廊上穿梭着,她一间一间的找,一点一点的寻,直到内院最里面一处偏僻的屋子里面,清晚听到了小孩子不断的哭闹声。
已是深夜,孩子清脆的哭声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有些吵闹。
清晚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那屋子里面亮着暖黄色的昏暗灯光,一抹人影映在窗子上,随着跳跃的烛火在不断的摇曳着。
那人影抱着孩子,轻轻的歌谣在这寂静的夜晚中伴着孩子的哭声一同响起,那歌声极是好听,清晚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孩子的哭声停止,她才回过神来。
屋子的正门处有卫兵昏昏欲睡的守着,清晚绕到了房子侧面,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然后轻轻的敲了敲窗子。
屋中,楚玉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了摇篮里面,有些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睛半睁半闭,似是困极了。
就在楚玉即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阵声响忽的将她惊醒。
她疑惑的看来看去,却听那声音的来源,竟是来自厅堂最里面的一处敲打窗棂的声音。
而按理说,这里应该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
楚玉不敢放松,缓步走到了窗前,轻声道:“是何人?”
“三公主,我是奉沈公子之命,前来见您一面的。”女子细小温柔的声音隔着窗子闷声的传入了楚玉的耳朵里。
楚玉将信将疑,却还是将窗子打了开,却见入目的却是一个长得极是漂亮的女子,穿着一身暗青色的衣衫,眉目如画,似还带着些焦急之意。
清晚一见到楚玉,心中便稍稍的放下了心来,然后忙道:“三公主,沈公子让我设法前来见你一面,如今能救皇上的,便只有你一人了!”
楚玉冷不防没有听懂她在说些什么,她的神色间犹带着些警惕之意,末了揉了揉有些杂乱的头发,皱眉道:“怎么回事?皇上他是出什么事了?”
“自从成昭皇后薨了以后,皇上便悲伤过度,如今已是不理朝政,整日寻欢作乐来麻痹自己,宋奎如今虎视眈眈,前些日子甚至对越国的九殿下出了手,这样下去,楚国怕是……”
清晚说完便停顿了片刻,转而抬头看向了楚玉。
却见楚玉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愁意变得愈加的明显,她抬手捂着额头,片刻后,她沉沉开口:“他果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就算你不来告诉我,我也大概能够猜的到现在的情形。”
“三公主,那你……”清晚不禁开口问她。
只听楚玉轻叹了一声:“我也想要出去,可如你所见,我现在被层层看守着,倘若只是我自己便罢了,我还有我的孩子,那个臭小子现在又是这个模样,我根本指望不上他会想起让我回宫这档子事。总而言之,我现在是戴罪之身,根本就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