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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初见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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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临在赵烨的举荐下当了温言身旁的笔墨侍从。

    柳筠本来是极为反对的,可温言毕竟是越国剩下的唯一血脉,他已是十二岁,早就应该接受太傅的教导,而不该如此放任自流。

    柳筠老早就看温言不顺眼,早就想将他给除掉了,赵烨经过陈远承一事后,更加的处处和她作对。加上韩风似乎对温言颇为在意,温辞和楚依也在后宫中将温言保护的严严实实,柳筠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朝中官员大多都顺着风向归顺于她,再不然便是安静的眯在一旁不作声。

    而这整个朝野上下,敢和柳筠对着干的人,唯有赵烨和韩风两人。

    韩风本身便是将军,和柳筠对着干腰板自然也极硬,他手握众多兵权,在边关多年驻守,征战沙场,屡立奇功,深受手下众多将士的信赖,那些将士面上虽然是从属越国,可怕是只要韩风一招手,那些将士立马就会誓死跟随于他,其地位,便是连温岭也深为忌惮,可却无法动摇其分毫。

    赵烨却不同,他只有着一头死脑筋,在柳筠独揽大权的这种情况下还迎头而上死磕到底的人,在整个朝野之中怕是除了韩风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让沈君临进宫当温言的笔墨侍从一事,赵烨是费了不少功夫的,韩风没有办法去干预此事,柳筠虽然是一介女流,可在后宫多年的摸爬滚打使她磨砺出了一个缜密且多疑的性子。

    若是韩风也参与此事,那柳筠必然会对沈君临起疑的,难保不会将沈君临也同样视作眼中钉,这是沈君临最忌讳看到的局面,他身为暗中出谋划策的人,绝对不能太过惹人注意。

    皇子的笔墨侍从皆是学士府里挑选出来的人,此事本就归赵烨来管,温言也确实到了该认真读书的年纪,柳筠虽然极其不愿,可到底是理亏一些,她本想着将此事不了了之,向后推脱,可奈何赵烨是个极其耿直的性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柳筠施压,甚至搬出了些莫须有的罪名来威胁于她。

    柳筠被气得够呛,而赵烨做事却是更为干脆,他直接联名了几个和自己关系极好的同僚上了奏折,柳筠一时间也无法再拿什么理由搪塞,况且只是一个小小的笔墨侍从,柳筠无法,便也就应下了。

    一番小小的挫折后,沈君临终于顺利的进入到了宫里。

    温言所居住的长星宫较为偏僻,那是在温言八岁时温岭下旨赏赐的一座宫殿,说是宫殿,其实就只是一处简陋的院落罢了。

    历来,皇子在满十二岁以后,就要离开母妃在宫内另设一处宫殿,直到年满十八岁才会正式离开皇宫,封了藩王后,便会去往自己的封地,拥有自己的府邸。

    那长星宫极为偏僻,在抚养他的韩贵人死去以后,温言十一岁开始就独自居住在这座冷清的宫里,尽管常有温辞照应,可毕竟也无法随时随地的护着他。

    加之温言一直装疯卖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没少欺负挤兑,尽管他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可身形看起来却极其单薄,比起同龄的孩子要瘦弱不少。

    沈君临第一次与温言见面时,温言正坐在长星宫的院子里一棵大树上。

    由太监一路领着,沈君临一进了长星宫的院子。

    入眼的便是一片萧条的景色,院子里似乎很少有人来打扫,落叶积满在一处,却没有人来处理,只有温辞偶尔来的时候会命人整理一下,而温言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温辞的宫里,所以这里似乎并不会被人多么重视。

    领头的太监站定,回头弯着腰谄媚一笑:“先生,此处便是九殿下的寝宫了,奴才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沈君临勾唇一笑,点了点头,也懒得去和他说话,宫里的太监大多都是些势利眼,那太监看上去虽然礼数周到,可眼底的不耐却没有逃过沈君临的眼底。

    这么多年来在政治中的摸爬滚打,沈君临已看惯了那些穷奢极恶,辗转逢迎以及欲盖弥彰,早已麻木。

    那太监也未多留,直接转身便离开了此处,沈君临抬脚进了院落,他的穿着朴素,一个笔墨侍从的身份自然是无法让他像他从前那般锦衣华服的,若是往常,他约莫会一边打开扇子,一边悠然自得的走进来,如今手里没了常拿着的纸扇,他倒有些不习惯。

    沈君临兀自奇怪,他会来的消息应该有人和温言说过了,可到现在也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沈君临有些失笑,心中的明白了个大概,像温言这样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不论对谁都会保持着十二分的戒心。

    看来这位九殿下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

    沈君临也不着急,转而坐到了一棵大树下面的石凳上。

    他踩碎了脚底落叶,隐约有细碎的沙沙声在耳边响着,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极为寂静,似乎连鸟儿都鲜少光顾。

    沈君临是真的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年幼的孩子,是如何在这样空旷寂寥的院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夜的。

    沈君临本来想等温言什么时候耐不住性子自己出来,可过去良久,沈君临仍然没有看到温言的影子。一时间,他甚至有些怀疑温言到底在没在这长星宫里。

    正当他想要起身去找一找的时候,忽然觉得头上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

    沈君临下意识的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那砸在他头上的物什顺着他的脑袋掉在了石桌上,沈君临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块小小的石头子。

    他有些失笑,继而顺着石子掉下来的方向抬头看去。

    只见树枝与树枝之间藏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躲得极为隐蔽,光芒透过枝桠,他逆光而坐,让沈君临看得不大真切,柔和的光芒将那抹小小身影周身镀了一层金边,生生灼着他的眼眸。

    “你是谁?”一个略微有些稚嫩的声音传到了沈君临的耳朵里。

    沈君临笑了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会跑到树上去。

    “在下沈君临,是九殿下的笔墨侍从。”沈君临轻道。他的样貌不凡,为人更是爽朗不羁,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目中星河灿烂的璀璨,任人看了都不会生出太多的警惕。

    可温言沉默了一会儿,漆黑的眸中警惕更盛,他动作矫健的从树上爬了下来,继而走到了沈君临的身前。

    沈君临这才得以看到温言的样貌。

    他不过才及他胸口一般高,身上穿着月白的衣裳,腰间束着白绫长穗,上面竟系着一块羊脂白玉佩,乌发束着白色丝带,玉冠素衣,干净的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

    他漆黑的眸中却全无十二岁少年的稚嫩与天真,里面似乎泛着丝丝寒光,眼底仿佛下着寒冷又凄美的雪。

    温言和温偃到底是亲姐弟,仔细看去,他那张白净俊美的小脸上似乎还和温偃有着几分的相似,沈君临当下也对温言产生了不少的好感,更夹杂着许多的心疼。

    要经历多少事情,才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拥有这般冷漠警惕的眼神。

    “我听皇姐提起过你。”

    他的声音软软的,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沈君临,似乎正在判断着什么。

    他的试探与警惕毫不避讳,沈君临自然感受到了他不断打量着自己的目光,笑着回应:“殿下放心,我并非图谋不轨之人,简单来说,我是你这边的人。”

    沈君临亦毫不避讳的坦诚相待,纵使温言看起来再老成,他到底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沈君临更没有丧心病狂到去和一个孩子耍什么心眼。

    温言没有说话,而是坐到了一边的石凳上,手里拿起了刚刚砸下来的小石子,在手里把玩着。

    沈君临也坐了下来,似乎并不在乎礼数,温言也早就习惯身边之人的轻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皇姐之前和我说过些你们的事情,可其实我听不大懂,为何父皇病重的这段时间,你们都对我这般关注?”

    温言自小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可似乎最近越来越多的人都想起了他的存在,就连那位他从未见过面的德妃娘娘都总是会来对他嘘寒问暖。

    沈君临微一沉吟,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的脑中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温言曾命人打断了柳筠身边一名婢女的腿的事情,他对温言是刮目相看的,尽管自小遭受欺压,可却恰恰将他这份胆识与手腕磨砺了出来。

    温言是他和柳筠争权的筹码,最开始,沈君临并不在乎温言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懦弱还是活泼,亦或是成熟睿智,对沈君临来说都不过是一个争权的理由和筹码罢了,可如今,沈君临却觉得这个温言真的是一个可造之材,如此的胆识与手腕,倘若多加打磨,必成一个栋梁。

    沈君临看着温言小小的脸,忽然道:“殿下,你可想为韩姨娘还有你的母妃报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