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长空很是有些忧虑:
若是四方无边当真施压的话,自己能否扛得住?
布长空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无论如何,不能对不起人家!”
挥手道:“撤!先去西军阵营中看看情况。”
一行三人,一路疾行冲刺,好似一股旋风般的冲下山来。
暗卫们拦住了九成以上的沿途攻击。
而下山途中所遭遇的敌人,实力远不及登峰越顶时的飞翼众,剩下的少部分漏网之鱼更是全然不能抗衡庒巍然的随手击杀,即便侥幸扛过,也接不下胡冷月的随后补刀。
三人一口气冲出了阡陌平原,全程不见丝毫阻滞。
彼端,肉眼可见前方的大秦军旗迎风飘扬,接应的骑兵,已经在这里严阵以待,等候神医到来。
暗卫灰色的身影再度在前方闪现。
“神医到了?”前方有人问。
“神医到了!”这边暗卫回答。
“吼!”
为首的骑兵将领兴奋得一举长槊,顿时,五千骑兵齐声大吼:“吼!”
战马放开脚步,好似洪流般的冲了过来,随即又变化为两边燕翅护卫阵型。
及至洪流过处,两边持续前冲,已是迎上庒巍然三人。
铁骑仍自丝毫不停,持续前冲,转眼便形成铜墙铁壁一般的护佑之阵。
说句最到家的话,便是燕军大举来袭,这五千骑兵没死绝之前,风印一行人就一定不会有任何危险。
庒巍然仍不放心,强撑着的一口气仍自不敢懈怠,挡在风印身前,瞬间盘算好了突围的方向,若然这些秦军竟是燕军假扮的话,自己夫妻二人尤能一搏,舍命将风印送出重围……
老江湖,从不会将事情想得过分乐观,未思胜先虑败,不过常态。
“神医?”
为首将领激动中夹杂着期盼的看向风印。
此刻的风郎中,被胡冷月收拾一番之余,再不见平日里的丰神俊朗,浊世美少年,满脸遍布皱纹,三缕长髯,飘洒胸前,总算高挑挺拔的身材仍旧,倒也尚有几分仙风道骨,硬要说是神医,还算说得过去。
庄巍然夫妇思虑非常周全,自己两人已经暴露了;那么风印就无论如何不能暴露。
只能换一个身份。
要是风印再暴露,将四方无边引到岳州城的话,那么就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敢当神医二字,不过是受了孔老大人之托,前来稍尽绵力。”
风印拿出令牌,以及一块作为临时身份证明的玉佩,举在手中。
那将领目光炙热,谨慎的端详了玉佩片刻,道:“先生,请恕我无礼,还请赐下玉佩,让我仔细查验一下。”
“嗖。”
风印不以为忤的将玉佩扔了过去。
面前这位身经百战的悍将,这一瞬间竟显得有几分手忙脚乱,双手接住之余,却连自己的长槊掉在了地上也顾不得了。
但也侧面左证了其对这玉佩的看重程度。
那将领随即便以秘法输入灵力,顿时有讯息浮现,这玉佩,真实不虚。
这位将军一看之下,愈发的满面欢颜,喜上眉梢。
滚鞍落马,深深抱拳鞠躬:“末将吕云城,恭迎神医降临!”
“先生,请,请……我们已经盼神医盼的脖子都细了……”
然后就来催促风印赶紧动身,回身大吼:“给神医让出三匹马来!”
然后对庒巍然一个劲的感谢:“多谢先生一路护佑神医,吾西军上下皆铭感先生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没口子的感谢,刹那间就说了一箩筐,只可惜词汇量太少。
翻来覆去就是:“……感谢,太感谢了……大恩大德,真是辛苦了……永世不忘……”
庒巍然松了口气,看到这家伙激动得脸都红了,要是这竟是演技的话,自己栽了也就栽了,绝不冤枉。
呵呵笑道:“大家都是一路人,客气什么。有酒么?来几口,这一路给我跑的,差点没跑断气。”
吕云城急忙回身大吼:“那个有酒?快点拿来招待贵客!”
顿时一个络腮胡子大汉犹豫了一下,从腰间接下水囊;“我这还有点,不是很好。”
吕云城噼手一把夺过来,递给了庄巍然:“请,请,尽情喝,不够还有。”
庄巍然接过来就是一通仰头勐灌。
胡冷月白眼连翻:这夯货,又喝酒!
而在庄巍然喝酒的时候。
“……贵客慢用,慢用,嘿嘿,些许劣酒,不成敬意,千万包涵则个。”
随即吕云城一回头,眼睛已经立了起来,一巴掌打在络腮胡子大汉肩膀:“军中不准喝酒,你特么娘的屡教不改,这次可是抓住把柄了,等回去之后,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络腮胡子瞪着眼,当场就傻了:“将……将军,这可是你……”
“少说话!别在神医面前丢人!”
吕云城压低嗓子闷吼:“还不赶紧列队送神医回去?你个二杆子,你白长这么大个了……大帅那边可还等着呢……”
络腮胡子一边策马一边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那这次的酒的事……”
“二十军棍!”
“好勒!”
络腮胡子顿时高兴起来:“没事,将军,下次你要酒再找我,一次二十棍,怎么样?”
马鞭噼头盖脸的下来了:“你特娘是打算跟我讨价还价?!信不信老子亲自行刑,打你丫个皮开肉绽,骨断筋折!”
络腮胡子抱头鼠窜,转身就是威风八面:“孩儿们!护送神医,回营!”
走出老远,尤能听到吕云城的赔笑声:“见笑,见笑了,都是一帮不争气的东西,看到酒就没命,没半点出息……”
正喝着酒的庄巍然,突然感觉酒不香了,眼睛一横:这……这特娘的你在说谁呢?
怎么就感到了一股指桑骂槐的味道?
但听啪的一声,却是吕云城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抱歉抱歉,我肯定不是说老哥您,您喝酒这做派,霸气外露,一看就是江湖豪杰,盖世英雄……”
胡冷月翻个白眼,策马跟着风印去了。
庄巍然则是与吕云城并肩而行。
吕云城开始掏底:“老哥,敢问您请问贵姓?这个……大名?”
庄巍然斜着眼看着这小子,感觉这小子脑子绝对有坑。这俩肩膀扛着的,是一颗脑袋么?这莫不是一颗肿瘤吧?
目睹西线五千骑兵抵达,合围构建保护网,目送骑兵簇拥着风印一行人离去,暗卫再次消失在无形中。
而吕云城则是一路上与庄巍然‘斗智斗勇’,一路摸底,一路疾驰。
而在吕云城身边骑兵亲卫,则是在铁骑流动之中,听到庄巍然每一句话之后,一波一波的轮换,轮换下来的人手,快马加鞭的往前赶去。
将这一些尽收眼底的庄巍然只感觉这个吕将军,真的挺可爱的。
一边用言语试探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的套话,然后借着传讯的方式,传递消息,做得如此明显,亏他还一脸自以为隐蔽的模样,还有看自己好像看二傻子的眼神,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但氛围却也越来越显亲近。
庄巍然万二分的读懂了他的心思——嗯,这老头,有点可爱,被我掏干净了,居然还啥也不知道。
而亲近的理由则是:这人可交,老实,可靠,还是自己人,最关键是有点傻逼,以后值得亲近……
将这一切都了然心中的庄巍然越琢磨越来气,气得满肚子大便。
你个二傻子,有什么资格与自信,用看二傻子的目光看我?
那份迷之自信哪里来的?谁给你的?
你难道都看不出来你听到得那些都是老子刻意讲给你听的?
神医南天燕,芳龄六十三,走遍东西南;妙手胜神仙……
就这点内容,你居然还要背诵个五六遍才记下来,中间还拐弯抹角的问了我三次,怎么还敢鄙视我……
你家大帅身负重伤,合该在第一时间就搜寻此世着名医者的信息,对于“南天燕”这等完全没有来历、没有任何知名度的所谓神医,你居然深信不疑……
更有甚者,我说老夫夫妻乃是神医的管家,你跟着就问了几嘴管家职责,在我给予对答之后,你就一脸当了考官的洋洋得意……你这特么的是有多看不起老江湖?
就你这智商,这点道行,还敢鄙视我!!!
你凭什么!
谁给你的勇气?
军营门口。
一位方面高个子体型异常雄壮的中年将军,正自热锅上蚂蚁一般的转来转去。
“特么的怎么还不来!”
“国内那些人都是吃屎长大的么?”
“这么大一个国家,竟然连个神医都派不过来?”
“那就是煞笔么,一群大煞笔!”
“真真是混账东西!不会是那帮煞笔见不得我们大帅好,见不得大帅痊愈,包藏祸心,故意不送人过来吧!”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
那人一边喃喃怒骂,一边好像是屁股上着了火但脖子里还套着绳的驴一样,背着手在辕门前来回打转,惟其神色之间的焦急,却好似到了快要着火的地步,两眼遍布血丝,一瞅就是好几天没合过眼了。
终于远方马蹄声轰雷一般的响起,第一骑报信快马来了:“将军!神医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