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笙?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江鹤笙?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他以前是皇宫里的一个太监,后来因为犯了事被赶出了皇宫,又由于身份特殊,家里的人不愿意接纳他,市井上的人也排挤和欺辱他,他只能无依无靠的独自流浪,后来被一个无名的好心人收留,并传授了一身的好武功,那一手“绣花指”令人闻风丧胆,武功是变厉害了,性格却越来越偏向了女性化,甚至直接穿女装招摇过市,彻底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人,受到江湖人士的集体排斥了,便毅然决然的加入了死人谷,毕竟,在那里都是他这样的怪人,物以类聚,见怪不怪。”
彦青云怎么都没有想到,明一法师居然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命的后路,会去和死人谷的人做交易,毕竟,死人谷都是些亡命之徒,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一群人,他们没有敬仰,没有追求,更加的没有忠诚度,能够加入死人谷,只是因为这里可以保他们不死,仅此而已。
死人谷,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那里只有冰冷的利益交换,没有温度,没有心跳和呼吸,和死了的人,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假如能有什么让他们趋之若鹜的,可能就只是金钱了。
只要有钱,就可以雇佣他们,干任何无视江湖道义的事,只要他们愿意。
明一法师接着说道,“非常人,做非常事。这一次的任务不同以往,他们死人谷的人,本来就是些不怕死的人,无恶不赦之徒,人人得而诛之,让他们接这种任务,最合适不过。唉,就是有些很可惜了,我们寺里刚刚遭受了重创,重建它们需要很大的一笔开销,只能扣出了一百贯铜钱,雇佣到了死人谷的伪娘子江鹤笙,若是钱财充足,定然给彦堂主多雇佣几个人了,还希望彦堂主莫要见怪,老衲已经尽力了,不过,你的相好的那个红袖坊媚娘,听说财大气粗,若是她肯出些财力的话,应该再雇佣几个死人谷的高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样就更加的稳妥了,你意下如何?”
彦青云拒绝了这个想法,解释道,“红袖坊和死人谷的关系并不友好,我听说红袖坊七仙女的老七紫薇姑娘,就和死人谷有过很深的过节,媚娘是很在乎她的红袖坊的,坊里姐妹都是她最珍惜的家人,她是不会雇佣死人谷的人的,我太了解她了。”
“那好吧,彦堂主都这么说了,老衲也没办法了,我们忠字堂里,你的武功最高,此次若不是你亲自出马,大都的救人计划几乎必败无疑,而你去了,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增高了很多,但是也伴随着你将有危险的可能性,这是个两难的选择,彦堂主,你自行斟酌吧,两日后,伪娘子江鹤笙将会在往北去的十里亭等你,而你最终选择去还是不去,就真的全凭你自己的抉择了。”明一法师道。
彦青云在这件事情上态度是坚定的,并不会有过多的犹豫,又突然想起媚娘和彦子韬还在姻缘树下等着他,便急忙的问道,“要说的就这么多吗?还有人在等着我有事呢。”
“就这么多了,彦堂主,你最终的抉择是什么?”
“还用问么?我去定了,别忘了,我们是忠字堂的人,不能忘了“忠”字的本义。”
明一法师望着彦青云离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的觉得是那么的伟岸,那么的高大,也正是这样的魄力,才让忠字堂如此拧成一股绳的团结。
而在媚娘这边,知道和尚将他们两个带到了姻缘树下,那大树粗壮的树干需要两个成年人合抱才行,树下的人抬头看时,头上顶着一片黑压压的白色雪云,如同一朵巨大的蘑菇伞一样,撑出了自己的一片遮蔽的小天地,风沙沙作响的吹着光秃秃树枝,沉积在上面的些许积雪掉落下来,像极了成熟的白色棉花团团,树上除了雪,还有挂满了树枝的红色布条,在迎着微风招摆。
那便是用来祈福的红布条了。
多少痴情男女,曾在这棵树下,许下长相厮守的铮铮誓言。
“可惜了,冬天里太肃杀寒冷了,树叶儿都落光了,未免太过凄凉了些,若是夏天里来就好了,一树繁华,生机盎然,多好。”媚娘看着冬天里的姻缘树这般的凄惨光景,心里不由的有些悲凉,她是想来和彦青云高高兴兴的祈福的,而不是来挨这惨兮兮光景的当头棒喝。
知道和尚知道媚娘心中的意思,便开导她道,“一岁四季,春去秋来,皆是轮回的宿命,无谓乎好还是坏,人生也是一样,一声孩啼,一个新生命降临人世,一声哀哭,一个老生命又化羽仙去,生生死死,不过是万物更替的自然规律,生死尚且可以看淡,那么施主来的时候是冬天,还是夏天,又有什么区别呢?施主且看那些红布条,它们的主人也许死了,也许还活着,但是无论如何,他们的红布条都在这儿,他们当时系红布条的那种的爱意和憧憬,也永远不会改变,不是吗?”
彦子韬听不懂媚娘的言外之意,更加听不懂知道和尚充满哲学的话语,他只是清理了一下树下石凳子上的积雪,拉着另外两个人就坐了上去,至于那些红布条,他此刻并不能懂其中的爱情,只是觉得挺好玩的,便说道,“好大的树啊,还挂了这么多的红布条条,小风起来了,招摇的样子,倒是像个跳舞的小姐姐了,说起来,以前在红袖坊里的时候,橘黄姐姐跳舞最好看了,翩翩起舞,动若仙女,什么绸缎飘条,在她的手里舞起来,都跟活了似的惟妙惟肖,这都三年过去了,娘亲,姐姐们和紫祺还好吗?”
“都挺好的,紫祺也在学武了,韬儿,你可不要太骄傲自满哦,若是现在你和紫祺比试比试,还不知道谁输赢谁!”
媚娘故意岔开了话题,举头望着这些红布条,再想起刚才知道和尚说的话,若有所思的心想道:是啊,不过是我自己心生悲凉罢了,和这冬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境由心生,冷暖自知,越是害怕失去所爱,越是看着这世间都是灰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