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光二十四年,帝崩,传位肃王,改年号永安。
当今圣上在位之期,励精图治,知人善任,节俭爱民,称得上一代明帝。他正值而立之年,却意外遭遇了信王兵变,身受重伤。群医束手无策,终是陨落。圣上名下有一子一女,然而他并没有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子女,而是传给了自己的弟弟,那个不学无术的肃王,袁飞烟。
又一年。
小翠今日要陪自己的小姐上山烧香。
她家小姐,是方圆百里内有名的美人,上门提亲的人数都数不完,可小姐却一个也看不上。
小姐的父亲,小翠的老爷也格外宠自己的女儿,说女儿啊,你要是看上了谁,可一定要告诉父亲。
小姐听了她父亲的话,却还是不肯说。
于是老爷只当小姐害羞还未有心仪之人,可只有小姐身边的小翠才知道,她家小姐啊,是早就有看上的人了。
般若寺,是他们城外的一座灵庙,香火供奉不断,据说求姻缘一事最为灵验。因此小姐天天往那庙里钻,小姐的父亲也没放在心上,以为自己女儿只不过是为了求一段好姻缘。
今日小姐又要去庙里。
她对着镜子描眉梳鬓,又戴好了自己最漂亮的首饰,这才软声问小翠:“小翠,我美么?”
小翠笑着说:“小姐,你这模样任谁看见,敢说一句不美?”
小姐嘟了嘟嘴,又道:“既然美,那他为什么不看我?”
小翠心中暗叹,但嘴上却是道:“那和尚只是不解风情罢了,小姐可千万不要和自己置气。”
小姐脸上笑容淡了些,只是道:“备轿吧。”
于是小翠唤来了轿夫,一主一仆,慢慢悠悠的上了般若寺。
今日天气不错,般若寺里又是一片嘈杂的景象。上香的拜佛的抽签的人络绎不绝,小姐捐了香火钱,借口说想问姻缘之事,于是便被邀到了后院的厢房。
这厢房一般人也进不了,基本都是捐了不少香火钱的贵客才能来的地方,小姐和翠儿在里面等了片刻,便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衣的和尚敲了敲门。
“进来吧。”小姐的声音软软的。
于是那和尚便走了进来,小姐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师父。”小姐轻轻道,“请坐。”
那和尚神色冷淡,并未坐下,只是道:“不止今日施主请我来,又是所为何事。”
小姐红着脸,小声道:“我只是想麻烦师父来帮我看看姻缘。”
和尚闻言,微微瞥眉。
这么一个本该不耐烦的动作,让这和尚做来,却分外的好看,他道:“施主之前不是已经找我问过几回了么?”
小姐垂了眸子,细细道:“这不是……不准么。”
和尚看着小姐这害羞的模样,叹气道:“施主,小僧出家之后,便已绝了尘缘。”
小姐笑了笑,却是大胆道:“出家了,还能还俗嘛。”
和尚凝视小姐片刻,知道这事情怕是蒙混不下去了,便又道:“施主,小僧没有还俗的念头,只求小姐……忘了小僧吧。”
“我不忘!”小姐怒道,“我就是喜欢你,你、你若是不从了我,我就叫我父亲把这庙拆了!”
和尚听到小姐这话,稍作沉默后,幽幽道:“小姐,那贫僧讲个故事给小姐听可好?”
小姐还以为这和尚要同自己说教,心想着听他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于是点点头。
那和尚怜悯的看了小姐一眼,开始讲故事,他道:“山下农人向山上道观和寺庙买粪,道士的一文钱一桶,和尚的要卖两文。”
小姐面露疑色,心道这是何意。
和尚继续说:“农人质疑和尚,和尚愤然曰:我们的粪都是被压实了的,一份顶两份。”
和尚说完,就不再开口。
小姐和小翠听完均是一脸茫然,全然不明白这故事是什么意思,直到小翠突然反应过来,怒道:“小姐!这和尚是在和你说荤笑话呢!”
小姐道:“咦?”
小翠瞪了和尚一眼,又凑到小姐耳边嘀嘀咕咕半天,听完小翠解释的小姐眼睛红了一圈,骂道:“你这个淫/僧!下/流!无耻!”
说完就和小翠愤然离去。
和尚看着小姐和小翠的背影,对着他脑海中的系统说了句:“我秃了,我也变强了。”
系统:“……”
没错,这个天天被良家妇女抓着骚扰的和尚就是被信王抓到了般若寺的白罗罗。
白罗罗看着绝尘而去的小姐和小翠,心想自己又要被主持念了,于是面露痛苦之色,慢悠悠的出了屋子。
这小姐对他有意思他当然是知道的,可他什么身份,若是让那小姑娘参合进来,恐怕命都没了,倒不如直接把她吓跑。
系统说:“你真是越来越有觉悟了。”
白罗罗语气沧桑,他道:“和尚看多了,觉得男人也挺好的。”
系统:“????”
见他从屋子里这么快就出来,其他和尚都是颇为惊讶,说你这么快就搞定那个女施主了?
白罗罗心想你们就知道幸灾乐祸,他道:“我已经同女施主说清楚了,她应该再也不会来了。”
其他和尚都是露出不信的表情,心想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唯有主持从外面怒气冲冲的过来,说:“你和那女施主说什么了?!”
白罗罗慢慢道:“小僧只是讲了一个□□,空即是色的故事而已……”
主持说:“真的?”
白罗罗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主持有点不信,但又拿他没什么办法,皱着眉道:“你可不要对那女施主太粗暴,她的父亲可是城里的太守。”
白罗罗心想老子还是当今皇上呢,但他并不能说出来,只是一副红尘看淡的模样,说:“色也好,权也罢,都是红尘之中,过眼云烟而已。”
主持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走了。
于是白罗罗就继续回到自己的住所,等着下一个女施主的召唤——自从他的模样被上香的女施主看见了后,大家再也不找主持问姻缘了,全都开始找他,白罗罗心想,再这么下去,他得多找主持要几个鸡蛋。
此时距离他被信王丢到般若寺已经有一年之久,然而社会主义的火种从未在他心中熄灭。
白罗罗:“真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绝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挫折而放弃。”
系统说:“放弃治疗?”
白罗罗:“你能憋说话吗?”
系统说:“我就说。”
这一年来白罗罗在般若寺里吃斋念佛,其他的本事没涨,就只有和系统吵架的本事涨了。
信王虽然没有出现,但是还是派了不少人看着白罗罗怕他逃跑,甚至还给他下了药,封了他的内力,让他与常人无异。
而让白罗罗觉得悲伤的是,卯九当了那么久的皇帝,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冒牌货,反而有不少人开始觉得先皇明智——居然选了这么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白罗罗念了会儿经,又到了开饭的时候。
信王虽然强迫他当和尚,但在吃穿用度上倒是没有短了他,让他该吃吃,该喝喝,一天两个鸡蛋补充蛋白质。
白罗罗看着光秃秃的水煮蛋,落下泪来,说看见它就想起了自己。
系统说:“你别担心,等你不当和尚了,头发长得很快的。”
白罗罗说:“你觉得我什么时候能不当和尚了?”
系统想了想,说:“回到原来的世界?”
白罗罗:“……”
不过白罗罗从未放弃希望,他觉得卯九还是会继续寻找他,他相信他心爱的九儿。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信王再次出现。
信王出现的那天,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白罗罗被系统叫醒就看见一个人站在他的床边,低头凝视着他。
白罗罗被吓了一大跳,说你要做什么。
信王说:“你长得不像他了。”
白罗罗:“……”我像你奶奶个腿儿。
信王的模样看起来过的并不太好,模样消瘦了许多,他对白罗罗道:“他没有再找你。”
他们都是知道信王口中的他是卯九。
白罗罗口是心非的装情圣,说:“我只求他忘了我。”
信王冷冷的瞪着白罗罗,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然后他继续说:“他要大婚了。”
白罗罗:“……”卯九,爸爸看错你了。
信王说:“如何?”
白罗罗觉得自己气势上不能输,于是脸上浮起圣父一般的微笑,说:“我只求有生之年,能看见他君临天下。”
信王:“……你有病?”
白罗罗继续恶心信王,说:“他便是我的药”
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