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赐那性格,若是在中原,四处瞎折腾,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陛下虽然将他封到了很远的地方,但是肯定会给他安排最为贤明的大臣们来辅左他,不会让他吃亏,况且,他又不是现在就去就国....是要等以后长大成人啊,你何必如此担心呢?”
“那竖子自己也很喜欢这封地啊...况且,当初那西庭国也很贫苦,可你看看如今,不也繁荣起来了吗?夏国肯定也能如此...”
曹姝好说歹说,终于安抚好了雍娥,雍娥抱着怀里的良,不好气的说道:“赐也就罢了,良你总不会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吧?”
“哈哈哈,这你就放心吧,我早就考虑好了,我就把北地封给他,让他做个北地王,从北地郡来长安也不过几天的时日,而且北地郡内外都没有什么敌人,国内太平,四处还有兄弟来照顾他....”
不少大臣其实都希望刘长将自己的孩子封在国内一些重要的地方,用来遏制其他诸侯王,毕竟对比其他诸侯王,这些新一代诸侯王的关系肯定要跟刘安更加亲密,有什么样的人会跟自己的亲兄弟过不去,在哥哥登基后谋反呢??
但凡头脑正常的都不会这么做吧??
不过刘长倒是不在意这个,庙堂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了,别看诸侯国各个地盘大的吓人,可庙堂所治理的地方,永远都是最优先的,诸侯国全部加起来从国力上来说也不是庙堂的对手,至于以后,那就是刘安的事情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百余年后,就算有诸侯王成了事,打进了长安,难道还敢挖了我的坟?
作为不太正统的皇帝,刘长是不在意这个的,论继承权,其实刘祥的顺序都在刘长之前,毕竟人家才是高皇帝的嫡长孙...刘老七的继承权还在他六个哥哥之后呢!
而群臣也不太敢说诸侯王谋反的问题,毕竟,是吧,咳咳。
也只有晁错这个头铁的,一直在说诸侯王的问题,还常常用天子举例,说起来,他能活到如今,都算刘长心胸宽广....
可晁错在此刻也不是那么的舒坦。
晁错坐在书房内,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小娃娃。
这小娃娃也是头铁,面对当朝三公,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也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两人大眼对小眼,许久都没有说话。
晁错是真的不想要传授什么弟子,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办,他要去制裁各地的诸侯王,他还要严厉的打击朝中那些奸贼,他要辅左君王...要干大事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教导弟子啊?
可是他又不敢拒绝,他怕惹急了陛下又把自己给挂墙上了。
晁错最是厌恶这种凭借关系来求名或者求官的人,张汤是靠了鲁元公主的关系,晁错自然是更加的厌恶。
“张汤对吧?其实我不太想收你做弟子的。”
哪怕是面对一个小孩子,晁错也没有收起自己往日里的刻薄,依旧是非常冷漠。
可张汤显然并非是寻常的孩子,这孩子的模板若是放在后世,绝对是能危害到社会安全的那种,小小年纪就喜欢虐待动物,敢给老鼠行凌迟之刑...他看着晁错,不悦的回答道:“我也不想拜在你的门下。”
晁错有些诧异,他冷笑了起来,“若不是你阿父四处求人,我难道还会收你为弟子吗?”
“不知有多少人都想拜我为师,我是庙堂里最为年轻的三公...你知道什么是三公吗?”
张汤平静的说道:“我没有看到什么三公,我只是看到了一个将死之人...我在街头玩耍的时候,连同伴们都用童谣来骂你...我跟着你学习什么呢?学怎么去获得恶名吗?”
晁错一点都不生气,得知自己的恶名,他反而是得意的笑了起来,“御史大夫,本来就是得罪他人的位置,能让这么多人来谩骂,这就是我的成就!他们越是害怕我,就越是不敢违背律法!”
张汤没有再说话,可晁错确实对他有了些兴趣。
起码,这厮胆量不错,面对三公都能侃侃而谈。
“我实在是没有时日来教导你,你就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如何办事,但是不许打扰我...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天赋了!”
张汤不情不愿的朝着他行了礼,算是认下了这个老师。
就在这个时候,赵禹火急火燎的走进了书房内,拜见了晁错。
“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慌张?”
“晁公,出大事了!!”
“黄老生和儒生们闹了起来...双方在太学内大打出手!”
百家争鸣并不是没有坏处的....比起好处,坏处则是更加显然易见,尤其是在太学里,这里的人大多年轻,几句辩论过火可能就会变成全武斗,过去大汉穷,大家都没有精力开始打斗,在这些年里,儒家和黄老的矛盾开始逐步升级,双方已经大规模的切磋了好几次儒家暂时还是在下风。
晁错并不惊讶,这并非是大汉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文人争斗起来,那场面也不小,况且如今这些还是佩剑的文人。
“我早就给陛下说了,陛下就是太宠爱这些人,让他们任意妄为...还是要给他们立一个规矩,让他们在范围内辩论,不然别说什么进步,只会让他们更加迷信自己的学问,固步自封....不能再纵容这些做学问的了...你先派人去监督廷尉的执法,看他们是否徇私,我要去拜见陛下...上书请奏。”
“唯!!”
晁错从桉下拿出了几篇奏章,这都是他在这段时日里所书写的,叫《正言论》,这是晁错的又一篇上奏,在这篇文章里,他痛斥了当今愈发激烈的学派争斗现象,并且提出了制止的办法,晁错的制止办法当然也很直接,那就是以法制之!
晁错拿出文章开始润色,他在自己原先的想法上又加了些新的内容,删减了一些部分。
张汤站在一旁,看着他不假思索的提笔书写,眼里不由得有些惊叹。
晁错的头脑很是清醒,先是要求恢复曾一度被太后废除的以言语获罪,要禁止这些搞学问的胡说八道,辩论可以,但是不能过火!然后就是加强对太学的管理,加强对此类事件参与者的惩罚...他越写越多,到最后,足足写出了二十多条治理办法,张汤的神色是愈发的惊讶,因为有些东西他甚至都看不懂。
他想要开口询问,可晁错曾告诉他不许开口打扰。
这让张汤有些着急,只是挠着自己的头。
晁错得意的丢下了手里的笔墨,不动声色的瞥了张汤一眼。
“御史大夫不只是要得罪别人...主要还是要为君王分忧,现在可看到了三公?”
张汤别过头,不服输的说道:“不曾看到!”
晁错也不搭理他,只是笑着起身,让张汤拿起面前的文书,又令人准备车马,准备前往皇宫。
“竖子!!!你想要做什么?!”
刘安愤怒的瞪着面前的刘赐,手里的木棍不断的挥舞着。
刘赐的眼里满是惊恐,盯着大哥手里的那棍子。
“大哥,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想去看看太学里有没有真正的贤才可以跟着我去夏国....谁知道问着问着他们就打了起来...”
黄老和儒家矛盾重重,可这一次他们争斗的原因,却是因为面前这个玩意。
刘安得知这件事后,就派人去将这家伙给抓了过来。
“你想要治国之才,难道我不能给你吗?你何以去太学惹事呢?”
“我真的没有惹事啊...我就是去找一些士子的,询问一下有没有愿意去夏国当官的....他们却开始跟我辩论...”
“废话,你拉着人家质问人家会不会治国,人家当然要跟你辩论!”
“我也没有还口,想着不要伤了和气,转身就离开了....然后他们就急了...”
“人家跟你说了那么久的治国方略,你听完转身就走,人家能不急吗?!”
刘安先前对弟弟还很是不舍,觉得他要去的地方实在太远,可如今,他真想一脚将这玩意给踹到夏国去,这简直就是个祸害啊!
能一个人弄得太学鸡犬不宁,这也是个人才,这得罪人的功底,比某个当官当到天怒人怨的家伙还要厉害!
董仲舒愤愤不平的说道:“这样不能怪大王...是那些黄老生先批儒学的...”
“你还有脸说呢!你们对着人家黄老询问仁治国的道理,还想人家给你说几句好话?”
刘安越说越气,叫道:“你们俩,都给我趴下!”
刘赐怯生生的说道:“大哥,能不能就打我一个?别打董仲舒了...”
“哦?你这竖子何时开始如此重情了?”
“我这伤了需要个人来擦药啊,良那手法...简直就是上刑...”
“给我趴下来!!!”
那一天,两个竖子被打的鬼哭狼嚎,董仲舒这是第一次享受到了刘赐的待遇,在儒家新圣与黄老新圣的初次较量中,儒家新圣被打肿了屁股,被抬着出去了。
刘安气呼呼的看着两个竖子被抬下去,却皱了皱眉头。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能不管...就算没有这俩竖子,他们迟早也要开打...矛盾重重啊,百家争鸣,不容易...我得赶紧去一趟厚德殿!”
刘安也当即令人准备车,前往皇宫。
......
刘安赶到了厚德殿的时候,吕禄正站在门口,笑着拦下了他。
听着里头阿父的声音,刘安忍不住的询问道:“可是晁公在里头?”
吕禄点点头,“可要我去帮殿下禀告一声?”
“劳烦您了。”
很快,殿内就传出了刘长的声音。
“进来!!!”
刘安走进来的时候,刘长的面前已经堆满了纸张,晁错似乎正在给他解释着什么,看到太子进来,他顿时就不再说话了,刘安拜见了阿父,又笑着拜见了晁错。
刘安坐下来,偷偷打量着阿父,阿父看起来并不是非常的生气,这就好,他担心的就是阿父大发雷霆,让晁错去治太学,要是那样就太可怕了。
刘长不太在意的说道:“本来啊,我是不太想要理会这各个学派的争斗...可是,这些人确实闹得有些过分了,大打出手,简直就是无视律法...方才,错带来了治理的办法,你不要害怕,不是要砍了那些人,错的想法都还不错,你也来看看...”
刘长将纸张递给了刘安,然后又看向了晁错。
“这件事,你跟太子来商谈就好...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们俩就在这里好好商谈,可勿要跟那些太学生一样打起来....”
刘安也没有想到,阿父会直接将这件事丢给自己。
刘安还来不及询问什么,刘长就已经离开了。
走出厚德殿,刘长揉了揉额头,吕禄急忙上前,“您怎么出来了?殿下不是刚进去吗??”
“是这样的,朕觉得吧,这正是磨砺太子的好机会,就将这件事交给了他来操办,朕也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做啊....”
刘长说的一本正经的,吕禄却恍然大悟,“是因为涉及到了很多学问的事情吧?”
自家这位陛下平日里读书都会头疼,涉及学问争斗的事情,除非有浮丘伯在场,否则他是能躲就躲,听着就头痛,一窍不通,让专业的人来办专业的事情,倒也挺好。
吕禄想着,再次看向了刘长,却没有看到刘长那一如往常的笑容,陛下的眼里似乎带着些落寞。
吕禄大惊,急忙说道:“陛下,太学生争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您不必...”
“放屁...几个竖子斗殴,又不曾死人,这算得了什么...我们年幼的时候,这种架都不知打了多少次!!”
“那您是??”
“陈侯逝世...不知不觉,也有三个整月了。”
“每当国内出了这种乱子,我就开始思念曲逆侯....他还在的时候,我真的从来不曾担心过任何事情,只要想起他的脸,我就浑然不惧,觉得他一定能找出最好的办法,哪怕办不成,也可以...”
大概是出于对逝者的敬重,刘长还是没有将后半段说出来。
吕禄沉默了片刻,也感慨道:“我们都已经年长....我甚至有些想不起阿父的模样。”
“禄啊,今日要不去祭拜一下曲逆侯吧?”
吕禄一愣,看了看天色,不太确定的说道:“这都快要天黑了,不如还是明日再去...那道路不太好走...”
“无碍!这俩人估计要在殿内吵很久,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大概就已经拿出了解决的办法!备车!!”
很快,刘长就坐在车内,朝着目的地出发了。
按道理来说,这些侯爷们在逝世之后是要安葬到自己的封国里的,当然,若是有遗嘱,要求安葬在别处,大概率也是可以通过的,陈平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他不愿意来回折腾,在病倒之前,就曾吩咐好儿子,将自己直接埋葬在长安就可以了....陈买特意请来了几个“堪舆家”来为阿父选择了一处好的墓葬,将阿父平生最喜欢的书籍和衣裳一同陪葬,就葬在长安南部的一处地方,刘长还出钱给修建了简易的陵,陈买在那里守了两个月,前不久刚刚返回。
当刘长等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了。
吕禄都点上了火把,身后的几个甲士也是紧跟着马车,生怕走丢了道路。
这一路,他们已经被拦下了很多次,前来阻拦他们的都是当地的亭卒之类的,虽然已经不再宵禁,可在晚上赶路还是会引起官府的警惕。
好在有建成侯的名头,那些人也是很快就放行,不敢阻拦。
当众人靠近了陵墓的时候,吕禄却觉得有些寒冷,这里较为偏僻,也没有什么行人,冷风吹来,吕禄都开始哆嗦。
这里的墓葬还不少,要不是身后还有陛下与甲士,吕禄未必敢在这里夜行。
正在穿过一片墓葬群的时候,几团绿色的火焰缓缓漂浮了起来。
吕禄咬着牙齿,双目圆睁,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陛...陛...陛下....”
“那玩意是磷火,不用害怕,继续赶路!”
车内传出刘长的声音,吕禄顿时有了些胆气,虽然他也不知道陛下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陛下在身后,确实能让人壮胆,那些跟随的甲士倒是不害怕,眼神冷酷,只是打量着周围。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诡异的叫声,伴随着几个影子闪烁。
一团白影一闪而过。
吕禄这次是真的受不了了,他被吓得直接大叫了起来。
“有鬼!!有脏东西!!撤!!快撤!!!”
“鬼???”
刘长激动的从马车内探出头来,随即勐地跳了下来,一把从身后的甲士腰间拔出了长刀,眼神火热,“哪里有鬼?哪里有鬼?!”
吕禄颤抖的指着远方,果然,再次有白色身影闪过,再次有诡异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长一愣,随即指着远处说道:“诸位,我听闻,这鬼肉最是好吃!!切下肉来生吃,可益寿延年!!!跟我来!!”
这一刻,诡异的声响顿时消失。
刘长说着,朝着那白影就冲了出去。
白影显然愣住了,刘长冲锋的速度极快,这么点路,他几乎是几个健步就冲到了,看着这高大的身影逼近,那白影开始尖叫了起来,拔腿就跑。
盗墓贼此刻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几条腿,今日他们三个人在这里办事,不成想,大晚上的居然还有人来这里...他们只能采取老办法,装腔作势,想要吓走这些人。
他们凭借这一招,不知吓走过多少路人和同行,可没有想到,这次居然碰到个说要吃鬼的!!
这还是人吗??
盗墓贼疯狂的逃跑着,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月光下,一个高大威勐的壮汉就跟在他的身后,那狰狞的脸跟自己并不近,正死死盯着自己,,而看到自己回头,那壮汉狞笑着舔了舔嘴唇。
盗墓贼顿时吓尿了。
“救命啊!!!!”
“吃鬼啦!!!!”
ps:汉初因为厚葬的原因,盗墓贼非常的多,多不胜数,很多名人的墓葬都曾遭殃,当然,现代也有很多....我记得大概是13年的时候吧,有几个盗墓贼把鲁元公主墓给盗了,然后判了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