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琴谱都收拾好了,咱们这就回府吗?”旁边的书童,抱着一台古琴,问在窗前对着碧心湖,伫立了半个时辰的汪峭旭。
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的铺子,大多数都已打烊关门。
只有集贤街最左的一间书坊,还开着门亮着灯。汪峭旭撩开车厢窗帘,认出此间书坊,是他以前常在这儿淘古籍的,就让车夫停了下来。
汪峭旭从车上走下来,店里的老板,一看是老主顾,忙热情地迎了出来。一边把主顾迎进屋里,一边介绍道:“先生很久没来了?店里最近新进了一本南溪先生的遗作,汪先生可还要收藏?”
“哦?!拿来看看!”汪峭旭的眸子骤然发亮。他找这本书久矣!
听说当年头版时,被江南的儒生,抢购一空,至今未曾再版。本来他听说,先生的嫡传弟子素安居士,手里就藏有一本。可是考虑到跟钟家人的纠葛,他不好意思上郡主府去借。
此时,听到这一消息,无疑是天下掉下馅饼,让他喜出望外。
“快快拿来给我瞧瞧。”他的声音里,有许久寻而未得的急切。
老板闻声,到书坊的后厢房取书去了。再返转回来时,就听见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贵坊有几本这样的书?”
见这位女子也有兴趣,老板有些为难。若是别的书籍,他自然高兴。这是珍本,是他特意托江南的旧友,寻了几年才找到的。
汪家父子本就是书画大家,他极欲跟对方结交,有了好的交情,以后作品要是托给他来出售……书坊老板此刻有丝为难,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在前头等他的汪峭旭,也听到这女子的声音,十分诧异。
听着那嗓声。似乎还有些熟悉,好似曾在哪里听到过。汪峭旭忙召来老板,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后者闻言,急急地跑过去相询。
汪峭旭得来的消息,对面那位女子,原来是他去年南下寻妻路上,让跟顺的护卫救助过他的聂家姑奶奶。
汪峭旭执意要将此书,让给对方收藏。起先。聂锦瑟自然是不肯要的,怎奈他让得真诚。这一来二去的,最后接受书坊老板的建议,让对方将珍本先带回去借阅几天。
再次碰到聂家这名才女时,是在揽萃苑的天音阁上。
那天,好不容易他完成了大朝会的典礼乐章,天色将暮,汪峭旭爬上霞蔚阁的顶层。
鸟瞰不远处的碧心湖,对着这潭湖水,他突然萌发个念头。想吹上一首祖母爱听的曲子。临爬上楼梯时,他的手朝腰间一摸。发现乐器没带。
“心悠,到天音阁把我的玉箫拿来,不要惊动其他人。”汪峭旭突然回头,打发仆从回去取洞箫。自己则独自扶着栏杆,一步步爬到了最顶层,等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长随还是没来。他正欲下楼去寻他。突然,阁楼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原是先生在上面,妾身正想将画册归还与您呢!”一个女子的声音。随着蹬楼的脚步声响起。
后来,许多次汪峭旭回想起来,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是祖母的魂魄,在暗中襄助,让两人走到了一起。
那天,他跟聂锦瑟在顶层谈了许久,谈画论曲不仅将两人距离拉近,相似的遭遇更是让他们戚戚之感。当聂锦瑟谈起钟家表妹时,他还记得她的评论。
“或许,她跟你我皆不同,郡主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生存不易。她虽师从素安居士,研习过白岘南溪先生的画风,可她一直没把精力放在这方面。反而对自己独创的画风,孜孜以求。更在乎开创新的流派。”说完,她叹了一口气,把那次在庵堂里,钟妙如对她讲的那番话,告诉了汪峭旭。
“从小她就见识不凡,之前不才也未曾真正懂过她。”说完这一句话,他开始沉默。想起前妻泠泉郡主对钟家表妹的几次寻衅,心里更是内疚不已。
那个晚上,他俩从共同熟悉的人,聊到了各自的生活,不知怎么就忘了时间。
直到汪夫人派家丁寻来,两人才无奈地分开。
后来的事,差不多是水到渠成。又过了半年的时间,汪家遣媒人上聂府提亲。接着,聂夫人就进了宫里,去看望皇后娘娘,回来就应允了这门亲事。想来,事先是被元睿帝允许过的。
婚仪办得也极为低调,不过,由于汪家父子在大楚画坛上的影响力,在文人墨客的中间传开,渐渐传成了佳话。
永兴七年,镇国公的第三个孙子满月宴。这一天,罗府宾客盈门。差不多京中豪门贵妇,都上这儿来祝贺了。
作为女主人世子夫人的闺中好友,聂锦瑟早早就登了门。
席上女眷们闲得无事,难免就聊起各府的八卦。
“你们知道不,聂家二姑奶奶身上也有了。看来,荣福长公主的魂魄,果真一直在碧心湖周围徘徊,想来这回保佑的是她的家人。”
“想不到,长公主的嫡孙,最后竟会和聂家和离的姑奶奶凑成一对。因缘果然不是咱们凡人能想的。”
“谁说不是啊!你说,他们俩郎才女貌,要早走到一起,长公主的心愿,岂不是早就可以了啦?”
“缘分未到时,强求也无用。不过,兰蕙郡主倒是个真有福气的。一口气生了三个大胖小子一个闺女。当初,荣福长公主订下钟家姑娘,还是有眼光。只是他俩缘份浅,没做成汪家媳妇。”
“那可不能比,兰蕙郡主当初若真嫁进汪家,未必有她在罗府的福泽。罗世子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当然会三年抱俩。只有他才能做到这般专情。”
“也是,我听说,上回西南异族进献的美女,陛下转赐给几个辅政的大臣,只有罗世子婉拒了。最后,韩国公一次领回了两个,把国公夫人气得,当晚就罚了他睡书房。”
“这俞家也真是的。高夫人得好好跟兰蕙郡主请教御夫之道。事后责罚总也不是个事儿……”
坐在隔壁桌,孩子的舅母余氏,正巧经过这边,听到她们议论自家姑奶奶,不禁莞尔一笑。
想起相公曾跟她讲过,他们兄妹讨论过,认定了相伴一生的另一半,就得两人长相守。决计不能再分心沾惹另一个。还在怀铭儿那会儿。她曾打算将屋里的秋儿开了脸,让她伺候姑爷几个月。谁知,相公第二日就把人完璧归赵退了回来,还跟她说了一番兄妹间的共识。
抚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余氏心里不禁感叹万千。
当年说亲之时,祖母还担心钟家兄弟之间关系复杂,将来妯娌间不好相处。还是她母亲力排众议,说兰蕙郡主是个明事理的,到时必会出来主持公道的。
果不其然,钟家后面发生的事。并没像祖母担心的那样。反而,兄妹间相互影响。相公这些年来也没有纳妾。
“钟家大奶奶别来无恙?”余氏正在沉思,突然有人在后面跟她打招呼。
她转过头来,看见一位体态丰腴的少妇,站立在她身后。这妇人她之前也是认识的,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如今嫁给了汪峭旭。听说,她跟大姑奶奶是闺中密友。两位互相寒暄过后。就呆在一处闲话起家常。
“……经过一场大病后,婆母也开始吃斋念佛,在家里当起了居士。她嘱咐我。若是遇到钟家女眷,代她说一声抱歉。”汪聂氏一脸愧疚,向钟余氏提起婆母交待。
余氏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小姑和相公如今已然放下,姐姐莫要再提起此事。长辈之间的恩怨,就让它们过去吧!”
“我也是这样劝说婆母的,可她老放不下……不说也罢!”聂氏脸露恬淡的笑容,跟余氏讲起她自嫁入汪家,亲眼所见婆母杨氏的吃斋念佛的举动。
余氏忙将话题扯开:“前两年,听说聂姐姐开了间女子画馆,如今怎么关门了,不知这是为何?”
“相公不想让我劳累,说是要一门心思养胎。”聂锦瑟嘴角微翘,一脸幸福的表情。
“想不到,嵘曦先生倒是个疼惜妻子的。”余氏颇有感触。
聂锦瑟解释道:“本来这间画馆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是在郡主的劝说下开设的。听她提起,等明年哥儿满周岁了,她的画馆也要开张了。还听说,罗世子连园子都替她准备好了,京城一间、江南一间。”
听到对方提起罗世子夫妇,余氏来了兴致,说起她从小姑那儿听来的消息:“嗯,陛下本来是想邀郡主,进驻揽萃苑开设画馆的。谁知,姑爷硬是不肯,说那里离府第太远。这不,把什刹海的一处私家花园高价盘下来,专门给郡主当画馆。听说,苏州还有一间园子,也备下了,只等姑爷将来退隐了,回江南开起来……”
说完,两人的眉梢间,皆露出淡淡羡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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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起来,舒眉弄不清到底是重生,还是大梦一场,仰或是浮生若梦。
万字大纲已经完成,此文重点讲两性关系,保证情节曲折,感情细腻,看得大家狼血沸腾。应广大读者要求,这次一定好好虐虐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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