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尘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
两分钟后,发了个地址到我的手机上,是我和程锦时婚房所在的那个别墅区。
但不是那一栋。
我轻车熟路地往别墅区开去,保安竟然还认识我,在我准备取暂停卡时,主动放行,“程太太,很久没看见你和程先生了啊,是换到别的小区了吗?”
程太太。
久违的称呼了。
我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听见。
十天前,我还在幻想着,和程锦时结婚领证。
可是,现在听见这个称呼,居然觉得有点酸涩。
我笑了笑,“是啊,回来拿点东西。”
“行,你别拿卡了,直接进去吧。”
保安熟稔地说道。
我礼貌道谢,将车子往岳尘发过来的楼栋开去。
距离我和程锦时的婚房,大概就只有五十米不到的距离。
我把车在门口停稳,按下门铃。
门铃刚按下,都还没来得及响起,江裴就给我开了门。
想必已经算准了我过来的时间。
江裴脸色淡淡的,“嫂子。”
“那个人呢?”
“在地下室。”
江裴领着我往地下室走去,因为是冬天,地下室阴冷得很,若不是灯光格外亮,会有点渗人。
岳尘也在,他坐在那个人的对面。
而那个人被绑在一个椅子上,他低着头,头发很乱,脸上还有伤痕。
我走近时,他猛地抬起头,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那天到厂房,就是他给我开的门,也是他放的火。
我冷冷地看着他,淡声开口,“听说,你嘴巴很紧?”
他冷嗤一声,又重新低下了头,完全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意思。
我也不急,看向岳尘前面桌子上,放着的那一份资料。
“这是他的资料?”
我问。
岳尘拾起来递给我,点头,“对,以前是个射击爱好者,枪法很不错。”
我接过资料,大略地扫了一遍。
叫刘文,三十五岁。
父母双亡,有一个儿子,十二岁,却得了白血病,已经半年了。
为了救他儿子,他和他老婆耗尽了所有积蓄,可以说是倾家荡产。
只是,却一直匹配不到合适的骨髓。
所以,从确诊后,就靠昂贵的医疗费支撑着。
想来,他会做杀人放火的勾当,也是为了弄到他儿子的医疗费。
岳尘查的很细,包括,他儿子的资料都查到了。
我视线落在血型上时,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合起资料,丢回桌子上,淡声质问,“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刘文依旧沉默。
双手交叉,低头看着地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倚在桌子上,“你知道,你所作的这些,是可以被判刑的么?你儿子,会有一个坐牢的爸爸,还有你的妻子,会有一个坐牢的丈夫。”
他还是沉默。
岳尘见状,给了我一个“早知如此”的眼神。
我突然笑了一下,看向刘文,“你知道吗,我恰好是ab型血。”
想必他这半年来,为了找到与他儿子匹配的骨髓,费了不少心力。
听见我的血型,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ab型血,你儿子,好像也是。”
我没有再说下去,他却懂了我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我从头到脚的装扮,冷笑了一下,“是有能怎么样,你们有钱人,难不成还会给我儿子做配型不成了。”
“谁说不会?”
我认真地看着他,反问。
他唇边的冷笑渐渐收下,被惊讶所替代,“你,你能给我儿子做配型?”
“当然能。”
我没有犹豫的点头。
只是做个配型,配型上了抽骨髓,对我的身体影响不大,但是,却能救一个孩子。
这对我来说,是不需要多想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我也是一个母亲。
刘文听见我的回答,有些错愕,“真的吗?!”
“真的,不过,你必须告诉我,谁是幕后指使。”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以为,他一定会答应的。
谁料,他只有短暂的惊喜,然后,又失望的低下了头,不在说话,恢复了刚开始的态度。
我不知道问题是出在了哪里,皱了皱眉,“你儿子的命,还没有这个重要?”
“当然不是!”
他倏地抬起头,高声否认。
他是爱他儿子的。
那么,是什么原因?
我双唇紧抿,思索着,想着该说什么时,刘文突然讷讷出声,“只要我供出了幕后指使,剩下的一笔钱,就不会打到我的账户了。如果这样,就算你给我儿子配型,配上了,有了匹配的骨髓,没有钱进行后续治疗,又有什么用……”
原来是这个问题。
知道是什么问题,就好解决了。
我情绪放松了一些,“后续治疗需要多少钱?”
“至少要五十万。”
“指使你的这个人,给了你多少钱,来买我的命?”
“八十万。”
闻言,我想了想,“你儿子的后续治疗费用,我出。”
就当做慈善了。
而且,错在他,不在他的儿子。
做一件好事,算是为我的两个孩子积福吧。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我,“你说真的?!”
我点头,“是,可是,你必须告诉我幕后指使是谁,也告诉警察。”
“行!”
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神情甚至有些放松。
显然,是没有后顾之忧。
在他心里,只要能救活他儿子,他坐不坐牢无所谓。
我看着他如此爽快的答应,有点惊讶,惊讶于人性的复杂。
一个想要置我于死地,进警察局会被判刑的人,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却又这样义无反顾。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他又说道。
我抿了抿唇,“什么要求?”
“我要确定你的骨髓能匹配上,并且给我儿子做了骨髓匹配后,我才能说出幕后指使。”他考虑的很周全,怕我出尔反尔。
我偏头问岳尘,“做骨髓配型,最快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岳尘早就想打断我了,“嫂子,捐献骨髓多少有点影响身体,我得先问问大哥,他同意才行。”
我嘲讽地开口,“他连见都不想见我,你问他这个,有意义么?”
岳尘却执意要打,拨出电话。
地下室很安静。
响了几声后,程锦时那边接通,声音极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