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有许多勇士都丧生了,是不是?”丽塔·斯基特不依不饶地问,“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呢?”
“嗯,他们说今年要比过去安全得多。”哈利说。
羽毛笔在两人之间的羊皮纸上嗖嗖滑动,像溜冰一样来往穿梭。
“当然啦,你过去曾经面对过死亡,是不是?”丽塔·斯基特又问,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觉得那对你产生了什么影响?”
“嗯。”哈利还是支支吾吾。
“你是否认为,是你过去所受的创伤使你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你是否认为你之所以渴望报名参加三强争霸赛,是因为——”
“我没有报名。”哈利说,他开始感到有些恼火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父母?”丽塔·斯基特盛气凌人地问他。
“不记得。”哈利说。
“如果他们知道你要参加三强争霸赛,你认为他们会有什么感觉?是骄傲?担心?还是生气?”丽塔·斯基特接着问道。
哈利现在真的感到恼怒了。他父母活着会有什么感觉,他怎么可能知道呢?可以感到丽塔·斯基特的目光牢牢盯在他身上。他皱起眉头,躲开她的视线,低头看着羽毛笔刚刚写出的文字:
当我们的谈话转向他已几乎毫无印象的父母时,那双绿得惊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我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哈利大声地说。
丽塔·斯基特还没来得及说话,扫帚间的门被拉开了。哈利转过头,耀眼的光线刺得他直眯眼睛。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他俩,一边挤进了扫帚间。
“邓布利多!”丽塔·斯基特大声说道,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但哈利注意到,她的羽毛笔和羊皮纸突然从神奇去污剂的箱子上消失了,丽塔爪子般的手指正匆匆扣上她的鳄鱼皮手袋的搭扣。“你好吗?”她说着,站起身来,向邓布利多伸出一只男人般的大手,“我夏天的那篇关于国际巫师联合会大会的文章,不知你看了没有?”
“真是棒极了,”邓布利多说,两只眼睛灼灼发亮,“我特别爱读你把我描写成一个僵化的老疯子的那一段。”
丽塔·斯基特丝毫也没有显出害臊的样子。“我只是想说明你的某些观点有点儿过时了,邓布利多,外面的许多巫师……”
“我很愿意听到你坦率的推理,丽塔,”邓布利多说着,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但是恐怕这个问题我们只好以后再谈了。魔杖检测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的一位勇士躲在扫帚间里,仪式就不能进行。”
哈利正巴不得离开丽塔·斯基特呢,他立刻回到房间里。其他几位勇士都已坐在门边的椅子上了,他赶紧过去坐在塞德里克旁边,望着前面铺着天鹅绒的桌子,那里已经坐着五位裁判中的四位:卡卡洛夫教授、马克西姆夫人、克劳奇先生和卢多·巴格曼。丽塔·斯基特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哈利看见她又偷偷地从手袋里掏出那卷羊皮纸,铺在膝盖上,咂了咂速记羽毛笔的笔尖,再一次把笔竖直放在羊皮纸上。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奥利凡德先生。”邓布利多在裁判席上坐下,对几位勇士说,“他将要检查你们的魔杖,确保魔杖在比赛前状态良好。”
哈利环顾四周,看见一个长着两只浅色大眼睛的老巫师静悄悄地站在窗边,他感到十分意外。哈利以前见过奥利凡德先生——三年前在对角巷,哈利正是从这位魔杖匠人手里买回了自己的魔杖。
“德拉库尔小姐,你先来,好吗?”奥利凡德先生说着,走到房间中央的空地上。
芙蓉·德拉库尔轻盈地走向奥利凡德先生,把自己的魔杖递给了他。
“嗯……”他说。
他像摆弄指挥棒一样,让魔杖在修长的手指间旋转着,魔杖喷出许多粉红色和金色的火花。然后他又把魔杖贴近眼前,仔细端祥着。
“不错,”他轻声地说,“九英寸半,强性很好,槭木制成。里面含有……噢,天哪……”
“含有一根媚娃的头发,”芙蓉说,“是我奶奶的头发。”
“没错,”奥利凡德先生说,“没错,当然啦,我本人从未用过媚娃的头发。我觉得用媚娃头发做的魔杖太敏感任性了。不过,各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既然它对你合适……”奥利凡德先生用手指捋过魔杖,显然在检查上面有没有擦痕和碰伤。然后,他低声念道,“兰花盛开!”一束鲜花绽放在魔杖头上。
“很好,很好,状态不错,”奥利凡德先生说,一边把鲜花收拢,和魔杖一起递给芙蓉,“迪戈里先生,轮到你了。”
芙蓉脚步轻捷地返回自己的座位,与塞德里克擦肩而过时,塞德里克朝她微微一笑。
“啊,这是我的产品,是不是?”塞德里克把魔杖递过去时,奥利凡德先生说,比刚才兴奋多了,“没错,我记得很清楚。里面有一根从一只特别漂亮的雄独角兽尾巴上拔下来的毛,准有五六英尺长呢。我拔了独角兽的尾毛,它差点儿用角把我戳了个窟窿。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柃木制成。弹性良好,状态极佳,你定期护理它吗?”
“昨晚刚擦过。”塞德里克说,咧开嘴笑了。
哈利低头看看自己的魔杖,上面布满了手指印儿。他从膝盖上揪起长袍的一角,想偷偷把魔杖擦干净。魔杖头上冒出几颗金星,他怕自己又引来所有人不友好的视线,于是只能作罢。
奥利凡德先生从塞德里克的魔杖头上喷出一串银白色的烟圈,烟圈从房间这头飘到那头,他表示满意,说道,“克鲁姆先生,该你了。”
威克多尔·克鲁姆站起身来,耷拉着圆乎乎的肩膀,迈着外八字的脚,没精打采地朝奥利凡德先生走去。他把魔杖塞了过去,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双手插在长袍的口袋里。
“嗯,”奥利凡德先生说,“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是格里戈维奇的产品。他是一位出色的魔杖匠人,尽管他的风格我并不十分……不过,”他举起魔杖,在眼前翻过来倒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没错,鹅耳枥木,含有龙的心脏腱索,对吗?”他扫了克鲁姆一眼,克鲁姆点了点头,“比人们通常见到的粗得多,非常刚硬,十又四分之一英寸。飞鸟群群!”
鹅耳枥木的魔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手枪开火一般,一群小鸟扑扇着翅膀从魔杖头上飞出来,从敞开的窗口飞进了淡淡的阳光中。
“很好,”奥利凡德先生说,把魔杖递还给克鲁姆,“还有最后一位,波特先生。”
哈利站起来,与克鲁姆擦肩而过,向奥利凡德先生走去。他交出自己的魔杖。
“啊,是的,”奥利凡德先生说,一对浅色的眼睛突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的,是的,是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奥利凡德先生检查哈利魔杖的时间比其他人的长得多。最后,他让魔杖上头喷出一股葡萄酒,然后把魔杖递还给哈利,宣布它的状态非常良好。
“谢谢大家,”邓布利多说,在裁判桌旁站了起来,“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上课了。也许直接下去吃饭更便当一些,反正他们很快就要下课了。”
哈利这才觉得今天总算有了件顺心的事。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可是那个拿着黑色照相机的男人一跃而起,清了清嗓子。
“照相,邓布利多,照相!”巴格曼兴奋地喊道,“裁判和勇士来一个合影,你认为怎么样,丽塔?”
“嗯,好吧,先照合影,”丽塔·斯基特说,目光再一次落到哈利身上,“也许待会儿再照几张单人的。”
照相花了很长时间。马克西姆夫人无论站在什么位置,都把别人挡住了,而且房间太小,摄影师无法站得很远,把她收进镜头;最后她只好坐下来,其他人都站在她周围。卡卡洛夫不停地用手指绕着他的山羊胡子,想使它翘成一个卷儿。克鲁姆呢,哈利还以为他对这类事情习以为常了呢,没想到他却躲躲闪闪地藏在大家后面。摄影师似乎特别积极地想让芙蓉站在前面,可是丽塔·斯基特总是赶上前来,把哈利拉到更突出的位置。然后,她又坚持要给勇士们一个个地拍单人照。过了好长时间他们才终于脱身出来。
哈利下楼吃饭,赫敏不在那里。他猜她大概已经吃完了并且去找威廉了。哈利独自坐在桌子一端吃饭。饭后,他返回格兰芬多城堡,一路上想着他必须完成的飞来咒作业。他上楼来到宿舍,遇见了罗恩。
“你的猫头鹰来了。”哈利刚走进去,罗恩就生硬地说,一边指着哈利的枕头。海德薇正在那里等他。
“哦,好的。”哈利说。
“还有,你明天晚上被罚留校,在斯内普的地下教室。”罗恩说。
说完,他径直走出了房间,看也不看哈利一眼。一时间,哈利考虑是否要追出去。他搞不清自己是想跟罗恩谈谈,还是想揍他一顿,这两件事似乎都很吸引人,可是小天狼星回信的诱惑力太强了。哈利大步走向海德薇,从它脚上解下那封信,把它展开来。
哈利:
我在信里不能畅所欲言,万一猫头鹰被截获就太危险了。我们需要当面谈一谈。你能保证11月22日凌晨一点独自在格兰芬多塔楼的炉火边等我吗?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能够照料好自己,而且我认为,只要你在邓布利多和穆迪身边,就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不过,似乎有人正在极力做这样的尝试。给你报名参加争霸赛是非常冒险的,特别是在邓布利多的鼻子底下这么做。千万留神,哈利。如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我仍希望你写信告诉我。11月22日能否赴约,请尽快告知。——小天狼星
哈利毫不犹豫的给小天狼星写了回信。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哈利只有想到快要跟小天狼星面对面交谈了,才感到有点儿精神支柱,这是黑暗无比的地平线上的惟一亮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自己成为学校勇士时的那份震惊已经稍微淡化了,而另一种恐惧开始渗透他的内心:他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呢?第一个项目一天天地逼近了,他觉得它就像一可怕的庞然大物,盘踞在他前方,阻挡着他的道路。
他的内心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焦虑过;以前,即使是在魁地奇比赛前,他也没有这样忧心忡忡。哈利觉得简直无法设想未来。他感到他的整个生命都在朝第一个项目逼近,并将在第一个项目中结束……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