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王爷你要北上?咱们不是南下继续做金使吗?”
裘千丈刚舒服了还不到一天,还没想好怎么跟着完颜洪烈吃上这一顿肥肉呢,却听完颜洪烈说,咱们不吃了,闻闻味得了。
“欸,不瞒裘帮主,本王这才得到消息,蒙元大军南下,兵燹直指中都,本王急得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恨不得背插双翅,直接飞到北方,帮助朝廷抵抗蒙元兵锋。”
“这……”
裘千丈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心里那股子热乎气,也瞬间凉了……他以为他吃上大户了,结果这大户说他早就败光了家产了,不但如此,现在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真真特娘滴晦气,这倒是没遇到骗子,但这真货却比骗子还坑!
“王爷忧国忧民,真令老夫佩服,但老夫……”
裘千丈跟着骗吃骗喝还行,让他真出力气,去对战哪个高手,他都不乐意,就更别说让他打仗了。
但却见完颜洪烈拦言抢道:
“裘帮主,且听本王一言,虽然我大金北方形势危急,但南方仍有数十万将兵,南宋即便知道了我大金如今的局势,即便有想法,他们也不敢表露出来,该对本王有多少恭敬,就仍有多少恭敬,不会有半点怠慢。”
嗯……裘千丈微微点头,倒驴不倒架么,就好像你这王爷,老家都丢了,现在还这么底气十足地样子,不是老子说,幸亏你老小子没去行骗,不然老子都没饭吃了。
“裘帮主,还请你一路护送本王北上,不用去中都,只要到了黄河边上,裘帮主再帮本王做一件事情,本王必有重谢。”
有点麻烦啊……裘千丈倒不是不喜欢重谢,主要是懒得这么麻烦,有这工夫,他在南方骗几个富户,多轻松愉快。
】
但完颜洪烈一再保证,重谢的重,是真的会万钧之重,简直不可承受之重,而且汴京与中都之间层层设防,现在赶回去,三五年内都不会有问题。
裘千丈听了半天,一合计,给这卖嘴的王爷的话,折扣再折扣,重谢听成不轻不重的谢礼,三五年没事改成三五个月没事。
走一趟兖州,倒也不是不行。
裘千丈左思右想,还是觉着这要拍拍屁股走人,他之前“费那么大劲”不就都白费了吗?
“嗯……王爷可否先说说,想要老夫帮什么忙。”
“一件小事,一件小事。”
完颜洪烈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劳烦裘帮主太多,不过是借您的名号,震慑一些宵小罢了……
咱们即刻北上,建康府的知府与本王相熟,本王到时候找个由头,再让他纳捐一次,到时候得来的钱财,本王与他三七分账。”
“怎么才七成?”
“狗要喂饱了,才有力气叫唤,有了这三成的肉,他才能给我干更多七成的活。”
完颜洪烈一顿画饼,好歹稳住了裘千丈,让他跟着一起北上。
裘千丈也发现完颜洪烈身边多了不少人,不只是官员送给他的仆役,更有几个功夫不错的好手,完颜洪烈便说,他一直都在联络南方的武功高手,尝试聘请过来,为他所用。
裘千丈又感觉有点压力,这王爷倒真是个干大事的人,行动力极强,他还得留点心,别到时候让别的高手比下去,他必须是完颜洪烈最倚重的高手,嗯,但又不能让这家伙赖上了,这家伙这张嘴是真的厉害……
“完颜洪烈”一路上没有多加停留,只是在几个大城稍作休整,也没弄什么钱财,毕竟他刮的每一两银子,都是民脂民膏,弄些对付对付裘千丈,堵住他的嘴也就是了。
倒是他暗中指派陆家子弟和商号的人员探查,找那劣迹斑斑,巧取豪夺,欺压百姓,死不足惜的豪绅,狠狠做了几票。
这次北上,他需要大量的钱财支撑,而商号一直以来的盈利,全都再投入进去,发展壮大,或是招收和安置流民,他也只好多做几笔无本的买卖。
短短数日,完颜洪烈就带着裘千丈渡过了长江,来到金朝的地盘。
完颜洪烈就不再用金使的身份了,他本来就是皇帝的兄弟,一朝亲王,受到的支持更大,路过几个城市,便招收了三百多流民中的青壮。
不是他不想管那些老幼,只是现在不是做善事的时候,事急从权,只好有所取舍。
不过到了许州的时候,却又听说蒙元从中都撤兵了。
一打听,原来是皇帝献上了公主、五百童男、五百童女,换来了蒙元撤兵。
然而这皇帝却不是完颜洪烈的兄弟,完颜洪烈的兄长已经在中都被围时,被右路副元帅胡沙虎弑君了,现在立了完颜洪烈的侄子完颜珣当皇帝。
裘千丈感觉简直了,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完颜洪烈这么衰这么坑的人!
这现在连个落魄王爷都当不了,要当流亡的王爷了?
结果风云变幻,许州的官员人心各异,有的都想给完颜洪烈软禁起来,献给新皇帝邀功。
却没过多久,就又有新消息传来,右路副元帅,现在的当朝太师胡沙虎因为指责镇州援军作战不利,结果被其元帅右监军术虎高琪带兵进城,直接砍了脑袋。
一时间风云变幻,让人瞠目结舌。
朝中局势暂且不提,完颜洪烈的兄长被追封,完颜洪烈自己的赵王也没动,仍是一朝亲王。
完颜洪烈带着官员豪绅的压惊费,大摇大摆地出了许州城,裘千丈见他从头到尾,都没心虚哪怕一下,也算是服了,这人是真的沉得住气。
只不过,完颜洪烈这边稳如泰山,天下局势却是接二连三的动荡,新皇帝惧怕蒙元军威,不顾朝中大臣反对,坚持要求迁都,于是就在他带着大臣和王公贵族跑路的时候,没能堵住他的铁木真大怒,又给中都包围了。
五月,完颜洪烈抵达汴京时,正赶上新皇帝迁都而来。
“大厦将倾啊……”
此时中都被围,辽东守将投蒙,青徐局势糜烂,金朝形势岌岌可危。
裘千丈却仍见完颜洪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他忧国忧民吧,他想见新皇帝见不到,蒙元铁骑南下势不可挡,他却一点都不着急,仍是十分沉得住气的样子。
裘千丈心说这老小子怕不是从小吃秤砣拌饭长大的,你是不是火烧眉毛了,也得四平八稳的,一点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