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应知,风老当年错过那场争斗,悔恨不已,但三位可知,风老悔恨的是什么?”
“……嗯,难道不是误中了气宗的诡计,以至于剑宗死伤惨重,险些断了传承吗?”
“当然不是,三位若这么看风老,可就把风老的境界看得低了啊。”
“那林少侠说又是如何?”
若是曲非烟在这里,或是老银币二叔在,就知道林平之又要开始忽悠人了。
但剑宗三人先是输给了林平之,又被他抬出风清扬的名号,说两人关系匪浅,引发了三人许多脑补,这时再往下说,就将三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了。
“三位,风老武功通神,当年便是天下剑法第一,然否?”
“这是自然,江湖公认。”
“而风老隐居多年,一身武学更上层楼,已臻常人无法理解的化境,三位可知,风老悟出了什么武学至理?”
三人都支楞起耳朵,“什么武学至理?”
“那就是学武的是人,练剑练气的也是人,这世上没有人是完全一样的,有人适合练剑,有人适合练气,只有找到自己最适合的路,才能不断的前进,不断的突破自我。”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这……”
剑宗三人一听,确实有道理,但这就是华山剑神几十年悟出来的道理?
“三位可是觉得这道理浅显,不像武学至理?”
三人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出了答案。
“那我问一句,三位都知道自己最擅长什么吗?都知道应该如何最合理的调整修行时间,练多久气,练多久剑,才能完全发挥自身的优势吗?”
“当然是练剑为主,练气为辅。”
“这是三位仔细研究过自己的资质得到的答案,还是从一进华山,就被如此教导,从未想过其他的可能?”
“这……”
“成前辈回想一下,是否练气时总觉颇为顺利,比很多师兄弟都强,于是有了更多的练剑时间,因此沾沾自喜,可否想过,若是更用心一点练气,又当如何?”
“这!”
成不忧仿佛中了当头棒喝一般,惊讶的瞪着林平之,他确实没这么想过,而现在一想,确实太有道理了!
“三位,若连自己本身都看不清,如何看清手中的剑,如何用明白学到的剑法呢?”
“……”
剑宗三人沉默无语,良久,互相对视,都明白,他们都承认林平之说的话切中了要害,一番话说到点子上了。
但……三人一辈子学剑,一辈子认为剑比气重要,更是恨了多半辈子气宗的人,现在要他们承认,剑与气一样重要。
三人表示接受不了啊。
“风老正是悟通了这样的道理,真正找到了唯独属于他自身的武道,才能更上一层楼,从江湖人口中的天下剑法第一,变成了真正的剑法第一,他老人家不再追求比别人强,而是追求超越自我,所以才能更强。”
“原来如此,不愧是我剑宗前辈。”
三人心生敬仰向往,林平之却一摆手。
“三位还是不了解风老的一番苦心啊,风老唯一悔恨的,就是他觉得华山发生了剑气之争这样的惨剧,以至于人人都走了极端,都走了错路。”
“风师叔觉得剑宗也错了吗?”
剑宗三人都有点失落,甚至有点委屈。
“三位怎么还不明白,风老是觉得华山出了剑宗和气宗两宗,错了!”
林平之这一声,用上了狮子吼的法门,让三人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浑身一阵。
林平之不是要点醒他们,他们已经明白了,林平之就是要吼三人一下,让他们一激灵,吼掉他们心中的执拗。
“三位可知,风老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封不平沉默片刻,却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沉声说道,“……林少侠,老夫三人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若这是风师叔的意思,请让我三人先见过他老人家,当面询问。”
这三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就算是久居山中,不问世事,却不是脑子迟钝,林平之说这么半天剑气之争,又听说这小子和气宗的人关系很近,他们还能猜不到林平之想说什么?
然而林平之却告诉他们,他们没猜到,“三位可是以为,我是想劝三位不要再和气宗作对,而是加入华山派?”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知道我人轻言微,说不出什么发人深省的话来,空泛的道理谁都会说,我也不指望能说服三位。
所以我只是想说,剑气之争乃是家务事,还是关上门说话的好,若是让外人帮着说话,而这外人又是个强梁,别到时候赶跑了气宗,华山派却也成了嵩山派华山分舵。”
“不会的,我们与左掌门有过君子协定,只要我们继续支持他当五岳盟主,他就支持我们。”
“三位,嵩山派十几位一流高手,派门数百精英弟子,手下绿林高手不知有多少,岳掌门会不支持左盟主吗?五岳有人能反对他吗?左冷禅为何要算计名满天下的君子剑,平白削弱他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望?”
三人又一阵沉默,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与虎谋皮的危险,只是更恨气宗霸占了华山。
“三位,诗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外敌当前,若是因为内斗,结果连华山派都丢了去,将来没有华山剑派,只有五岳剑派华山分堂,三位又有何颜面去见风老?”
“林少侠,你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直说你想让我三人如何吧?只要你能带我们见到风师叔,只要不是让我们听令于岳不群,其他一切都好说。”
二叔也没啥人格魅力……“这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三位却不能一走了之。”
“林少侠有什么想法?”
“……”
良久。
汤英鹗内息自发流转,冲开穴道,悠悠转醒。
他回过神来,瞬间一惊!
到底是何方高手,竟然一下就将他点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山风一吹,他不由得摸摸冰凉的脖子,四下观看,似乎还是原来的地方,还是他们六人,除了他,也都还有气息。
似乎一切都没变,除了地上多了一行大字,“鬼蜮伎俩,可发一笑,阴谋算计,不值一晒”。
咝……汤英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哪个前辈高人看不过眼去,如此警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