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崇祯皇帝将锡伯族的三千铁骑召唤过去砸场子而一行人都变成了骑兵,与告关的一行人走了两条岔路,所以等到崇祯皇帝一行人再从王家庄赶回到顺天府大堂的时候,那一行抬着门板子告状的人群还没有到。
崇祯皇帝提心这群人路上再出现什么状况,干脆吩咐道:“派人去看看,若是有人与他们为难,就把腿打断。”
朱刚躬身领命,旋即便命人向来另一条来路之上迎了过去。
直至太阳已经走到了西边,眼看再过上一个半个时辰就要天黑,这一群人才来到顺天府大堂。
领头的汉子一看“英国公家的远房表亲公子爷”崇祯皇帝就在大堂外不远的地方等着自己,心中当时便安定了许多。
等看到离着崇祯皇帝不远处被捆得五花大绑的王家二公子时,领头的汉子眼睛当时就红了,怒喝一声:“老子打死你!”,就向着王家二公子扑了过去。
朱刚一见这汉双扑了过来,心中卧槽一声,伸手抓住这汉子伸向王二公子的手,一带一推之下,便将这汉子摔倒在地。
见这汉子还想挣扎起来冲向王二公子,崇祯皇帝便咳了一声道:“住手!且先去顺天府告状,由不得你动用私刑!”
崇祯皇帝登基为帝一年多的时间,草原之上又筑京观无数,身上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势,当场便将那领头的汉子给震的不敢再多说别的,只是乖乖的走向了鸣冤鼓的位置。
顺天府大堂门前的衙役早就看到了崇祯皇帝一行人。
但是能在顺天府当差的又怎么有笨蛋?一看崇祯皇帝一行人的阵势外加上崇祯皇帝的打扮就知道不好惹,因此没有一个过来打扰的。
等到了这领头的汉子听从崇祯皇帝的吩咐走到鸣冤鼓的时候,大堂前的衙役竟然没有人上前拦住这汉子。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了好一会儿,顺天府府尹刘宗周才来到了大堂之上。
刘宗周这倒霉孩子原本是天启年初的礼部主事,后来这哥们的官当的不太高兴。
因为这哥们儿觉得进行上下没事儿就斗来斗去的,搞什么阉党奸党的纯属扯犊子——光顾着斗了,谁来为国家办事?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刘宗周上《修正学以淑人心以培养国家元气疏》,指出当时廷臣日趋争竞,党同伐异之风行,而人心日下,士习日险。他希望朝廷化偏党而归于荡平,不必以门户分邪正。
可是这家伙好死不死的在奏章里引用顾宪成的学说,结果被老魏给当成东林党给罢官归乡了。
等到崇祯皇帝登基称帝,这家伙由于名声不错,起码在崇祯皇帝看来一个能正确指出大家少扯蛋多办事的官员怎么着也不至于太操蛋的理论之下,又把他给召回来当了顺天府尹。
可是这货还是不消停,又给穿越才崇祯皇帝上《面恩预矢责难之义以致君尧舜疏》,希望崇祯皇帝“超然远览,以尧舜之学,行尧舜之道。”
别说是现在的穿越者了,就算是原本历史治国小白的那个崇祯皇帝,都认为这是迂阔之言。
原本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求治心急,人才、饷粮、流寇、边患等常萦绕在心,希望群臣能拿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具体措施,可是这哥们呢?
刘宗周这哥们却认为这些都是刑名之术,近于功利,人主应以仁义为本。
得嘞,这下子,不管是原本历史上的治国小白崇祯皇帝还是穿越后的程序猿崇祯皇帝,都觉得这哥们扯蛋的能力比较强,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顺天府尹算了。
顺天府府尹这个官职,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是绝对不小的。
由于顺天府就是京城之所在,所以顺天府的府尹品级为正三品,高出一般的知府二至三级,由尚书、侍郎级大臣兼管。
而普通的正三品衙门用铜印,惟顺天府用银印,位同封疆大吏的总督、巡抚。
具体的牛逼之处,只有一点就能说明白了——顺天府在直隶总督辖区内,但顺天府府尹和直隶总督不存在隶属关系,说白了,人家根本就不用鸟直隶总督。
京城城垣之外的地区由直隶总督衙门和顺天府衙门“双重领导”,大的举措要会衙办理。京城垣之内,直隶总督根本就无权过问。
再加上顺天府的府尹主理府政,统率所属厅、州、县官,还有其他的一大堆事情都要管,比如掌京畿之刑名钱谷,并司迎春、进春、祭先农之神,奉天子耕猎、监临乡试、供应考试用具等事,所以这顺天府尹的事儿绝对要比别的府尹多的多。
到了螨清之时,有个不会当官的倒霉蛋还发过一个著名的感慨——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
若是依着这种蠢蛋的推论,等到成为了顺天府府尹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是到了地狱不空不得解脱的地步了。
而刘宗周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原本因为已经接近年底了,顺天府的事儿就要比别处的多,可是现在居然还有人敲了鸣冤鼓。
万一有点儿什么大事儿发生,这可就太让人闹心了——毕竟是天子脚下,号称是首善之地。
但是不出事儿的可能性又几乎为零。
光京城这些大大小小的勋贵家的子弟什么的因为飞鹰走狗闹出来的破事儿还少么?
再说了,这京城之中别的不多,大大小小的御史可是多的是。若真有人参上一本,那可就乐子大了。
若是皇帝一怒之下把自己给罢官,那还倒好,正好顺了自己的心。
可是当今这位皇帝明显就不是那好脾气的,万一……
不管怎么说,这堂还是得升的。
一套后世的电视剧中常见的升堂问案的流程之后,刘宗周问道:“你既然说是王家二公子玷污了你妹妹,可有证据?”
领头的汉子语塞。
要证据的话,上哪儿去寻找证据?就算是找来仵作验尸,又能验出个什么结果来?除了能证明自己妹妹是被人玷污过,又怎么证明是这王二公子干的?
陪同自己一同前来告状的人群之中倒是有人能证明自己的妹妹是被王二公子强拉回家的,可是这人与自己家有亲戚关系,她说的话,这府尹大人会相信么?
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崇祯皇帝忍不住了。
这汉子也太笨了些,这种事儿多简单,只要把王二公子带过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既然这汉子太笨,看起来还得自己出马。
一声大笑之下,崇祯皇帝便越过人群,朗声道:“正所谓路见不平有人踩,朱某却是看不过去这事儿了——英国公外甥朱晓松,见过刘大人。”
刘宗周淡淡地道:“朱公子客气了。”
刘宗周面色不变,也不揭破崇祯皇帝的身份——人家一张口就说是英国公的外甥,自己要是揭穿了,还怎么让这位爷装逼打脸?
只是不揭穿归不揭穿,刘宗周的心里可是不爽的很。
这位爷自己是见过的,而且见过不只一次两次。
既然您说是这王二公子干的,那就审个屁的案,有没有证据还不是您老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崇祯皇帝却是笑道:“启禀刘大人,鄙人出城游玩之时正好路过了王家庄,遇见这人带着他妹妹的尸首前来报官,而王家的家丁打手却是想要强行阻拦,由此可知,此事必然与王家脱不了关系。”
刘宗周道:“朱公子所言有理,只是此案毕竟事涉卫所士卒,又出了人名,不如等本官传了那士卒与王家人前来之后再审?”
崇祯皇帝闻言便道:“那士卒么,自然是要去传的,只是这王家二公子却是不需要了,本公子的家丁已经将他拿了过来。”
崇祯皇帝说完,便是一挥手,朱刚便将被捆住的王公子提溜进了大堂之中。
刘宗周一边命人去传与案相关的士卒,一边又命人将王二公子口中塞的破布去掉。
王二公子一开口,就令刘宗周的脸色黑了三分:“大人救命,这王八蛋仗着英国公家的势,却是把小人的家中都给砸了个稀巴烂,而且还叫嚣着要小人的父亲重新把家里归置好之后再砸一遍,如此藐视王法,求大人作主!”
刘宗周原本还打算好生问问这案子,此时一见王二公子说出来王八蛋三个字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有道是主辱臣死,你他娘的这是让本官去死啊魂淡!
大怒的刘宗周喝道:“掌嘴五十!本官问案,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堂下衙役听了,取过木板走过去便噼里啪啦地照着王二公子的脸上抽了起来,不一会儿,王二公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口中不时血水带着白色的牙齿飞出。
等到五十下打完,王二公子的脸便已经看不成了。
刘宗周此时才问道:“王兴,本官问你,方才那人告你玷污他妹妹,致使他妹妹上吊自尽,可是真的?”
王二公子此时却是狂笑道:“真的又如何?小爷的姐姐可是成国公府中的少奶奶,得罪了小爷,便是得罪了成国公,狗官,你今天若是打死小爷倒也罢了,否则,小爷定然要我姐夫参你一本!”
刘宗周万万没有想到这王二公子既然是如此嚣张,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不逊,还把成国公给牵扯了进来。
别说是刘宗周了,就连崇祯皇帝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好戏可看。
原本以为后世风传的那些脑残都是编排出来搞笑的,结果在大明即是结结实实地开了眼,长了见识了。
在场的人中此时唯有王二公子心里的底气是最足的。
虽然自己的大姐是被成国公家的二公子纳回去做了小妾,可是这门亲事却是让自己家实打实的跟成国公府结了亲。
至于区区的顺天府府尹,不过是个大点儿的县令罢了,还能大得过成国公府去?
哪怕是这个现在嚣张无比的朱家公子,也不过是英国公的外甥罢了,与自己不过是半斤八两,怕他做甚?到时候多给自己的姐夫塞点儿银子,让姐夫从中说和一番,这事儿不就过去了?
有道是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这王二公子如此作死,便是连刘宗周也熄了问案的的心思,只是再一次地确认道:“既然如此,你便是承认了确实是你玷污了王刘氏,致使她悬梁自尽了?”
王二狞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反正小爷家中有钱,那丘八等会儿来了后,小爷赔他个百十两银子也就是了,够他再买上十个八个的媳妇儿了!”
刘宗周心道你别掂记让人家买媳妇了,你家所有的银子加起来够不够买你这条狗命还是个未知数呢。
正想开口训斥,却听得门外有进来一个衙役,高声道:“启禀老爷,卫所士卒王宗光到案。”
刘宗周命人带了王宗光进来后,便开口道:“王宗光,此案你是否已经知晓?”
由于去通传的衙役根本就没有和王宗光说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更没有说他老婆已经上吊自尽了,因此王宗光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启禀大人,小人一直在新军之中训练,不知道大人说的案子是什么?”
王宗光这一跪不要紧,一旁站着的崇祯皇帝却是蛋疼了。
好嘛,动不动的跪来跪去,这新军士卒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用得着对一个文官如此的卑躬屈膝?
看起来这大明的军人是真个完犊子了,自打土木堡之变以后,不光是筋断了,便是连膝盖都软了。
不待刘宗周开口说话,崇祯皇帝却是淡淡地道:“起来!”
王宗光听着崇祯皇帝的声音虽然熟悉,一时间却没有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更没有想到这个声音是让自己起来,一时之间还是跪在地上不动。
崇祯皇帝却是更怒了,走到王宗光身边便是一脚踹了过去,怒喝道:“老子让你起来!跟着老子在草原上杀了多少鞑子不腿软,现在你软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