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尼特部和浩齐特部的人都被筑了京观之后,陆陆续续地又有大大小小十余个部族被彻底地抹去,筑成了京观。
当然,说是彻底抹去也不太恰当,毕竟每个部落,都或多或少地有骑兵跟着林丹汗南下宣府,以至于林丹汗手里的兵力首次达到了十万之巨。而且据那个万骑的万夫长巴特尔所说,甚至于还有一个万人的大部落跟在林丹汗骑兵的后边儿以提供保障。
既然这样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继续筑京观才是王道。
待筑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京观后,崇祯皇帝越发地觉得亮剑里边儿李云龙的那篇毕业论文说的很有道理,一支部队的首任军事长官的风格,就是这支军队在以后岁月里的风格。
顺义王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拼凑起来的这个万骑,自己可以说是他们的首任军事长官,所以这些家伙很痛快地就学会了筑京观,而且颇有一些要和京营比划比划谁筑的京观更牛逼的意味,这也搞得小公爷张之极很头疼。
前边儿打算跟完颜成别别苗头的事儿还没过去,这他娘的又来一个万骑要跟自己比划比划,张之极觉得自己很蛋疼。
然而伟大的崇祯皇帝却是一点儿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反正拿来筑京观的材料不是大明的百姓,自己巴不得多筑一些京观摆着好看呢。
一边儿筑京观一边儿行军,速度便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而且这还是因为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带什么补给的原因,要不然,这速度得更慢。
花了接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崇祯皇帝才算是带着手下一共六万多骑来到了林丹汗的王庭附近。
说是王庭,其实也不过是更大一些的牧场罢了——据斥侯回报,大概有七八万人聚集在这附近,大大小小的部落一个挨一个地挤在了一起。
其实崇祯皇帝是觉得很可笑的,就他娘的这几七八万人,还想跟大明掰腕子?近亿的大明人口,哪怕是一百个人里边儿拉出来一个敢打敢杀的,都能凑合出百万大军,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丫挺的——然而不管崇祯皇帝怎么想,大明现在是被人按在地上给摩擦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已经到了王庭的附近,而且人口又多了点儿,那就意味着不可避免地会漏风声,甚至于会有人跑出去给林丹汗报信。
本来想着把林丹汗整个儿的王庭都给铸成京观的崇祯皇帝左思右想之下,也没想出甚么好的办法来,干脆召集了万夫长、小公爷张之极、刘兴祚和完颜成来了个御前会议。不是有人说过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四个加一起,怎么着也能想出来个办法。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哪怕是四个双花红棍加上自己这个社团扛把子,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太好的主意。自己这边儿,从宣府出发时就只有六万三千骑,再加上一路上战死的,因为水土不服而亡的,现在剩下的也只有六万骑出头,对方却是一个七八万人的大部落,按照兵书上所说的十则围之,这怎么围起来砍?
不管怎么抓头发挠头皮,反正是围不了——人数不够!崇祯却是恨恨地想到,若是自己再咬咬牙,凑出来十万骑兵出塞,说不定就真的能把林丹的老巢彻底给毁掉。
最后还是夫长巴特尔先开口道:“伟大的天可汗呵,其实我们没必要把林丹汗那个狗奴才的族人全部杀死。只要杀掉了他们大部分的青壮还有孩子,他们的日子就会很难过了。”
张立极也拱手道:“启奏陛下,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如今我大明在此的骑兵止有六万,却是难以将之全歼。不如依巴特尔所言,哪怕放过小部分,杀掉大部分也是好的。”
崇祯却是极度的不满意:“怎么就不能全歼了?众位爱卿再想想办法。朕要在此,给他林丹汗留下一个最大的京观。”
方正化做为内厂头子,知道的东西确实不少,左右想了想,便对崇祯道:“启禀皇爷,之前在宣府时,不是有个奴婢曾经给建奴多尔衮的大军下过毒么?待会儿奴婢派人去往他们水源里边儿下了毒,这些鞑子不就跑不掉了?”
崇祯正想要叫好,刘兴祚却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方正化,似笑非笑地道:“刘某敢问一句,方公公带了多少这种毒药出来?”
方正化想了想,说道:“大概十来斤总是有的。再多便没了,宫中所藏也是不多。这些已经足够放翻两三万人了。”
刘兴祚笑道:“别说放翻两三万,便是一两千人,只怕也难。方公公却是不知道,这草原上取水,不同于中原之地。我中原是靠着水井,河流,湖泊来取水,可是这这一个七八万人的大部落,又上哪儿去打出来那么大的井?必然是靠着大湖取水,而且这湖水还得是活水才行。”
“不管是多要烈性的毒药,散入到这一个能供七八万人饮用的大湖里面,还有甚么毒性可言?再者说了,这些牧民家中,必然会有存水,取水之人有先有后,又如何保证能让他们一起毒发?”
方正化一拍额头,对着崇祯讪笑道:“奴婢该死,让皇爷看笑话儿了。”
崇祯却是摆摆手道:“有甚么笑话不笑话的,有甚么想法儿尽管说出来。一人智短,三人计长么。”
刘兴祚对着崇祯拱拱手道:“启奏陛下,臣尝读三国,其中有云,凡用兵者,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若是放过一些林丹汗王庭的人,让他们去给林丹汗报信,则林丹汗必然胆寒。”
崇祯却道:“兵书还有云,说是哀兵必胜,若是那林丹汗拼了命,又当如何?”
刘兴祚沉吟道:“应该不会。林丹汗此人称不上是甚么英雄,倒是像一个枭雄。元气大伤之下,他应该没有胆子留在宣府拼命。要么远遁千里舔砥伤口,要么就会臣服大明,先老老实实的供大明差谴,以待东山再起之日。”
崇祯仔细想了想,问道:“依据何在?刘爱卿要知道,这可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则宣府危矣。”
刘兴祚想了想,拱手道:“其实臣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从林丹汗一路从辽东远到此地以避过建奴兵锋,意欲重整蒙古各部,便可知此人志大而才疏,见小利忘义,图大事而惜身。”
崇祯皇帝沉吟半晌,却是有些拿不定主义。若是应了刘兴祚的分析,那今天杀多少人都无所谓,而且还能解了宣府的兵危,若是林丹汗拼命,则自己不管怎么再往回赶,宣府都有可能被攻破。
蛋疼的崇祯皇帝暗骂一声,他娘的,老子连个硬币都没有,这让朕怎么选?扔鞋子么?这他娘的也不是选择往哪条路上走,扔鞋子也不管用啊。
不想了,赌了!就赌他林丹汗没胆子跟大明拼命!
心中打定主意的崇祯皇帝干脆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明儿个就摆明了车马的进攻,能杀掉多少是多少,总之,一定要废了他林丹汗的王族!”
直到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起,这六万多头一次连个帐篷都没有的骑兵们,包括崇祯皇帝,纷纷揭开了身上盖的毯子,开始整理队伍。
崇祯打了个喷嚏,心中嘀咕:这他娘的鬼天气,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就这么凉,简直见了鬼了。
待都整理好队伍之后,崇祯当下便翻身上马,在队伍之前来回跑了一圈,最后停在正中的位置喊道:“今天捞一把大的!林丹汗的王庭就在眼前!今天杀了多少,抢了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出发!”话音落下,崇祯先兜转马头,疾驰而去。
身后的众多骑兵也是纷纷抽出马刀,向前奔去。直到了离着林丹汗王庭不足十里之地时,整个队伍才停了下来,让战马得以休整恢复体力,以待一会儿的厮杀。
而此时的王庭之中,除了小孩子在打闹,剩下的大人们都是放羊的放羊,挤奶的挤奶,人人都在憧憬着林丹汗归来之时,自己家又能分到多少好东西?
长生天太眷顾汉人了,他们有茶叶,有盐,有各种样儿的粮食,他们还会造屋子,会织很好很好的布,冬天的时候他们也不用抱着羊羔儿在风雪里苦挨。
不过,等林丹汗回来时,我们也能有这些东西了吧?长生天保佑大汗,希望这次能抢到更多的东西,最好能让大汗恢复成吉思汗的荣光,把整个汉地都变成牧场才好!
正想着时,地上传是传来了一阵阵的振动。正在抗奶的人也不挤了,正在放羊的人,也赶着羊向部落所在的方向而去。部落里留守的万骑也纷纷上马,准备前往迎接——这肯定是大汗从汉地回来了,要不然,这里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骑兵能带来这种大地的振动?
只是,等到对面儿的大股骑兵冒头了之后,留守的万骑才发现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大汗的队伍,这是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