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现在已经逐渐对龙椅上的这位爷有了大概的了解——不按套路出牌,想一出是一出,心黑手辣脸皮其厚,决定了的事儿,要是没有个足够的理由,就别想让这位爷改变主意。
如今这位爷要御驾亲征,而且连监国的人选都准备好了,亲征之事已成定局,如今自己能做的,也不过是替皇帝查缺补遗,尽量把事儿给办漂亮点儿。
见崇祯望向自己,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林丹汗所部多为骑兵,而我大明如今缺少战马,若林丹汗远遁,陛下又当如何?”
崇祯想想,缺马这个事儿确实闹心,不过也没什么,自己家里没有,自己老丈人家不还有么,再说了,既然卜失兔还有那几个甚么扎鲁特部和巴林部的,不都已经跑到卜失兔那里去了么?这些人总是有马的,带上他们去抢粮抢马抢地盘,杀牛杀羊杀鞑子,妥妥的。
心中计议已定,崇祯便道:“顺义王不是快要进京了么?还有与他一同前来的卓里克图汗,他们总是不缺战马的骑兵的,到时候将他们也一起带上。至于他们的族人,既然内附,就要有个内附的样子,命他们族人入关,暂受宣府节制,骑兵随朕出征林丹。”
很好很强大,不仅是缺少战马的问题被崇祯轻描淡写地解决掉,就连骑兵都多了出来,温体仁想了想,接着道:“启奏陛下,还有民夫一事,尚需陛下决断。此时正是耕种时节,征召民壮,不免会耽误农时。”
崇祯嗯了一声后说道:“那也是没甚么法子的事儿,总不可能就这么等着林丹汗打过来,到时候一样耽误农时。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温爱卿想必是知道的。至于民壮么,该征召的就征召。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何在?”
郭允厚与崔呈秀听到崇祯皇帝点名,赶忙出班道:“臣在!”
崇祯道:“兵部征发民壮,户部与地方官府要统计好有何人受了征召,该免赋的免赋,该减税的减税,另外,每人每日都要发放钱粮。大明,不能占百姓的便宜。”
话音一转,崇祯的话中却是充满了冷意:“若是中间有人趁机上下其手,贪腐害民,须知朕的锦衣卫也不是好相与的!到时勿谓朕言之不预也!”
郭允厚与崔呈秀闻言,皆是心中一颤,赶忙躬身道:“臣,遵旨。”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回去后先把下面的人都敲打一遍,别有不开眼的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厂卫给盯上,到时候连累了自己,那才是真的大麻烦。
朝堂上摸清楚崇祯性子的大佬们都是不再说话,只是心中暗暗盘算着,这一仗下来,自己有没有可能捞到甚么好处?好歹也不能惹皇帝不高兴,省得触了崇祯皇帝的霉头,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是一众御史却是不这么想,本着出名要趁早的想法,之前就在扯甚么兵者凶器的御史却是出班跪地,摘了自己的乌纱帽置于身前,叩首道:“臣启奏陛下,陛下万金之体,实不宜御驾亲征,陛下不见英宗皇帝旧事乎?区区林丹汗,不管是许了他岁赐,或者命一上将领兵拒之皆可无虞,陛下又何必亲征?臣斗胆,战场上刀枪无眼,若真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便是朝堂动荡之大变,臣请陛下三思。”
正想拂袖而去的崇祯一听到朝堂动荡,却是心中一凛,冷笑道:“岁赐?我大明三百年国祚传至于朕,何曾听说过送公主与外族和亲?何曾听说过岁币?何曾纳贡于外族?何曾向外族称过臣?你们都给朕记住了,堂堂炎黄苗裔,不受威胁!想要岁赐,那就让他林丹汗自己来京城取!”
不待那御史再说甚么,崇祯却是看着朝堂上的大臣们冷笑道:“朕虽然不在京中,但是厂卫却在。朕今日也把话给说个明白,免得以后有人说朕不教而诛。动荡?朕倒是要看看有何人敢蹦!”
“你们谁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拖朕的后腿,或者是扰民害民的,有一个算一个,朕会把你们统统给挂到煤山上那边儿的树上!”
朝臣们这才想起来,最后一段时间没有怎么发火的崇祯皇帝,还是那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皇帝,一言不合便将首辅大臣黄立极和御史给剥皮实草后挂在宫门上风干,动辄诛连九族,远超成祖皇帝,直追开国的太祖高皇帝的那个暴君,没错,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前任首辅大臣黄立极被剥皮实草的第二天,崇祯皇帝也是在这个大殿中,说过一番要把群臣挂树上的话。
威胁完朝臣的崇祯皇帝却是径直回了后宫,换上了那身骚包拉风的战甲之后,便躲开了皇后及张皇后一行人,直接跑到了京营之中,只剩下皇后拿着监国诏书在宫中暗自发愁。
宣府的卢象升和秦良玉看着眼前的崇祯皇帝,也是暗自发愁。上次就是皇帝自己带兵追杀建奴,这回可好,又要自己带兵去打林丹汗,一如成祖皇帝五征草原一般,自己亲自撸袖子下场。
只是皇帝已经跑来了宣府,自己等人再劝也是没有甚么用,纠结了半天,也只得先捡着重要的跟崇祯说了一下。
崇祯却是道:“若是如此说来,那林丹汗三日之后便能到了这宣府城下?”
卢象升躬身道:“启奏陛下,若无意外,却实如此。如今宣府之中所在器械粮草,只怕不足以打一场大仗。”
崇祯却是冷笑道:“那先不去说林丹汗。大军既至宣府,又怕他林丹甚么?打回去就是了。至于器械粮草,朕已经命兵部征发民壮。另外,那顺义王和卓里克图汗呢?宣他们进来。”
待卜失兔和卓里克图汗进来拜见大明的崇祯皇帝之后,崇祯的一番话,却是让卢象升和秦良玉见识到了甚么叫做真正的厚颜无耻:“此番林丹汗之所为,朕已尽知矣。此番卓里克图汗率部来归,朕心甚慰。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顺义王与卓里克图汗被那林丹汗如此欺负,所以,朕亲自带兵来了,朕要亲自替二位爱卿找回一个公道。”
有道是花花轿子人人抬,顺义王卜失兔与卓里克图汗一齐感动地行礼道:“外臣谢过陛下!”
崇祯却是虚扶了一把,接着又极度不要脸地道:“只是我大明国内的主要精力,还是在辽东,所以这边儿么,朕虽然亲自带兵过来,但是这仗,却还需要二位爱卿与朕一起来打。”
卜失兔与卓里克图汗心道就知道小皇帝没安甚么好心,估计也是想拿着老子去当炮灰。正自腹诽间,却听崇祯问道:“顺义王与卓里克图汗,二位爱卿那里能有多少敢战之士?”
卜失兔与卓里克图汗都是被人怼成狗一样后才想起来跑到大明来的,又哪里还有多少能用的手下?现在就是让他们凑出一个万骑出就已经很难得了,各自心下合计一番后,卜失兔先道:“启奏陛下,外臣手下,不过是五千骑可用。”
卓里克图也道:“启奏陛下,小汗的两个部落,也不过能凑出来五千骑兵。”
崇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将这一万骑编为一个万人队,效仿成吉思汗故例,设万夫长,向下直到十夫长。此番北征林丹汗,大明并没有多少骑兵可用,这万骑便可做为主力。二位爱卿回去后,告诉他们,此行不论缴获多少,朕只取一成,剩下的,只依战功分配。”
卓里克图汗还没有甚么感觉,卜失兔却是心下咯噔一声,开始怀疑自己跑来大明这事儿倒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别的不说,自从蒙古帝国打下了偌大的疆域之后,这种无视身份,只靠战功封赏的玩法就已经变了性质。那颜们拿的肯定多,下边儿的人基本上都拿不到甚么好东西,甚至于在故元时期,还有蒙古人卖身给汉人为奴的事情发生。
可是,那是建立在已经打无可打的情况下,基本上捞不到战功封赏了——如今这小皇帝再玩这么一手,只要抢了林丹汗的,不就可以封赏了?
暗骂自己愚蠢,早先不曾想起这么一个套路的卜失兔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了。
果然,就听崇祯皇帝接着道:“到时候这林丹汗的地盘儿么,便都是二位爱卿的了。只不知这一战后,二位爱卿的部族之中要有多少万户千户了。另外,朕有意于宣府之外,再设几城,以为互市之地。”
大明的皇帝不要林丹汗的地盘儿!都是自己的了!还要多开互市!长生天啊,您终于开眼了吗?互市一开,草原上便能从边市上得到急需的盐和茶砖,布匹,铁器。
此时的卜失兔心中却是激动不已,甚至于开始暗自感激林丹汗把自己给怼成了狗——若非如此,怎么能惹得大明皇帝亲征,又怎么会许下如此非厚的条件?
正自高兴,却听崇祯皇帝又接着说道:“这建城之地,却是要划归大明管辖了,二位爱卿可不要心疼啊。”
鬼才心疼!反正现在自己屁都没有,先答应了大明皇帝,把地盘儿拿回来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那些地方可是林丹汗所有,而不是自己所有!
正想就此答应,却又听崇祯皇帝道:“另外,这宣府马上要成了大战之地,二位爱卿的部族,便迁入宣府之内罢。”
卜失兔与卓里克图汗心中苦涩,只要入了关,这还是当年的蒙古铁骑么?自己二人的权势还能不能保的住?以后便只能做个富家翁了么?只是形势比人强,归顺了明朝皇帝,自己等人还能保得住性命,若是投降林丹汗,自己还不得被马拖死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之上?
却不妨崇祯却又接着道:“朕看这林丹昏庸不堪,不能为蒙古共主。顺义王乃是我大明册封的,到时候便为我大明的北疆屏藩罢。”
仿佛后世一个穷途末路之人突然间从地上捡了张彩票,而且这张彩票还恰恰中了五百万的巨奖一般,卜失兔此时的心里却是不知道该有些甚么想法好,满脑子皆是一个声音:“大明皇帝还是要让本王统御蒙古!本王还有机会!”
卓里克图汗听着,便心想自己呢?却是如同一个期盼着主人赏赐的狗子一般,眼巴巴地望着崇祯皇帝,期望能听到好消息。
崇祯也没有让卓里克图汗失望,接着便说道:“卓里克图汗么。”
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本是后世的崇祯皇帝思考问题时的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此时却如同一柄臣锤一般敲在卓里克图汗的心上:“以这万骑为基,待平定辽东之后,卓里克图汗所辖的巴林部与鲁特部,便向北一些,与锡伯八部共治东北的科尔沁向北之地。”
欣喜若狂的卓里克图汗却是慌忙跪倒在地,若不是距着崇祯皇帝还有一些距离,卓里克图汗此时便恨不得去亲吻崇祯的靴子,心中大喜过望的卓里克图汗拜谢道:“小汗愿生生世世,永为大明屏藩,若违此誓,必被长生天所不容,愿下十八层地狱,永堕沉沦!”
崇祯心中却是冷笑,发个誓有甚么了不起的,朕随时能发十个八个的给你看看。屁的长生天,若不是利益和好处,你他娘的能乖乖听话儿才是见了长生天的鬼!
只是心中冷笑,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口中一边儿说着平身,一边儿虚扶起卓里克图汗。
崇祯想了想,又说道:“一会儿两位爱卿回去后,务必要把朕的意思传达下去,不管是那颜,还是平民,甚至于是奴隶,只要立了战功,封赏便不会薄了。还有,朕会把监军派到百人队,以方便统计战功甚么的,他们也不会干涉一应的战事,只管战功是否属实。二位爱卿告诉下面的人,勿要多想。”
见崇祯把派监军的事儿直接摊开来说,又说明了监军只管战功统计,不管其他,心下倒是不曾怀疑有其他的问题,便都表示回去后必然转述崇祯皇帝的伟大指示,必然不会有人多想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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